「你看看你養出來的好岑睦!」
「老太爺辛苦努力了一輩子,走到今日不容易!明明再過幾年能平安告老,桃李天下,得一生美名,就毀在了岑睦身上!」
「你心疼你兒子?誰心疼我兒、我孫?」
「早知今日、早知今日,就該把你們母子兩個弄死!」
「我不怕背罪孽,我向菩薩懺悔,我下地獄,我也不能讓你們害了老太爺,害了岑家!」
那姨娘雙手被反擒,身子壓在桌子上挪動不得,只能費盡全力抬起脖頸,咒罵道:「你良善?你菩薩心腸?天大的笑話!我呸!」
一口唾沫吐出來,沾到了太保夫人的胸口上。
下一瞬,她就被塞住了嘴拖了出去。
太保夫人嫌棄地解開外衣,道:「捆起來看嚴實了,得留著她的命,這時候只能如此。」
岑家內憂外患,若內里出一條人命,都是給老太爺惹是非。
再看不順眼,也只好留著。
岑太保回院子時,正好看到那姨娘被拖出去。
他止住了人,示意嬤嬤把塞嘴的布掏出來:「我最後再問你一次,知不知道阿睦去了哪裡?」
「我才是最想知道的!」那姨娘哭喊道,「夜裡還好好的,天沒亮就不見了人,門房只說人出去了,根本不知道別的。
他哪裡會有別的去處!肯定是出了事!
老太爺為什麼不報官?為什麼不尋人?是不是你們心虛?是不是你們害了他?
我兒根本沒有從門房走,是你們把他害了、還來騙我!」
岑太保聽不下去,頭也不回地走了。
嬤嬤又把布塞進她嘴裡,把人拖走了。
岑太保鐵青著臉進屋裡坐下。
太保夫人陪坐著,時不時抹一把眼角。
「阿睦若真的不回來,老太爺,我們會怎麼樣?」她顫聲問。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岑太保道。
朝堂風向,他太懂了。
若是岑睦無影無蹤,那畏罪潛逃、岑家渺視皇恩的彈劾會一本接著一本到來,讓本就搖搖欲墜的君心更加無法挽回。
甚至,比起阿睦活著回來,似乎被人謀害了性命更有利一些。
有人害阿睦,那先前的所有罪名也能往潑髒水上引,甚至、這就是針對他岑文淵的一次陷害。
只要運作得當,他的倒台固然無法避免,但、但舍了這地位權勢,換一條活路,還是有機會的。
這時候也別說什麼捨不得、可惜了。
留得青山在,哪怕山頭倒下,也要留下一株苗!
幸虧他這幾年生財有方,還有許多不在岑家明面上,足以讓活下來的人衣食無憂。
岑太保深吸了一口氣,堅定重複了一遍:「死要見屍!」
岑睦失蹤的第三天,岑太保的長子、岑睦的父親岑睿往順天府報案。
在被其他人發現之前,得一份主動。
「楊大人,我們家中心急如焚。」
「我知道官府會調查與犬子相關的舊事,他不見蹤影后我們該早早報上來,但他一個男子、心情煩悶之下幾天不見人也不能說就出了事,家父閉門自省、亦不想因為這點事讓衙門操勞,這才在報不報之間猶豫。」
「但畢竟過去三天了,不得不來了。」
楊府尹接了這事,問:「可有什麼線索?」
「他前段時間常去廣客來,別的就不曉得了。」
待消息傳到鎮撫司,順天府的人已經往廣客來走過一圈了。
元敬一五一十稟道:「翁娘子說岑睦天還沒大亮就去敲過門,說是尋余姑娘。余姑娘那麼早定不可能在鋪子裡,翁娘子又說姑娘那幾天幾乎都不來,岑睦就走了。」
「後院那條胡同口,那個時辰,有人瞧見過一身影,衣著打扮和翁娘子說的對得上,應該是岑睦無疑。那人說,岑睦往西走的。」
「那就和燕子胡同反了,他沒有去定西侯府。」
「余姑娘也說,沒有見過岑睦,侯府各個門上的人也被問了話,均是沒有見人。」
「倒是西城門下問了守城的官兵,有人記得岑睦,說他出城去了。」
「不過余姑娘那日出城過,她說采野菜,前頭幾日都有去,所以好幾天不在廣客來。」
沈臨毓按著眉心,久久沒有說話。
元敬每日都去廣客來買吃食,他們當然知道余姑娘幾日都不在酒肆。
但要說岑睦的失蹤和余姑娘有什麼關係……
良久,沈臨毓起身往外走。
穆呈卿忙問:「你要幫順天府找那岑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