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井下石了,但把他推下井的不是我,我不清楚是誰……」
沈臨毓重新翻看與金太師有關的那部分案卷後,注意到了上頭寫的「銀票往來」的證據,字跡確定是金太師本人無疑。
可若是、若是真有人能仿寫得有皮有骨呢?
若是那個人就是章振禮呢?
那岑太保的迴避也就有了答案。
次子兒媳帶著孫子岑淼回安國公府,岑淼將來如何就全壓在了安國公府上,岑太保絕不會把安國公拖下水。
所以,余姑娘和陸夫人接近安國公夫人是想打聽章振禮?或者說,是想弄清楚章振禮會不會寫金體?
沈臨毓抬手按了按眉心。
是,母親與他提過一次。
陸夫人當年在京中唯一的好友就是後來的金家小兒媳。
可僅僅只是手帕交的關係,能讓陸夫人為她、為金家努力到這一步嗎?
殺馮正彬,開棺驗屍,讓金夫人的死因大白於天下,即便是為了讓陸夫人多一個念想,那在岑太保倒台、岑氏死之後,這對母女就該停下自己的腳步了。
可她們馬不停蹄地迎上了安國公夫人。
無利不起早。
余姑娘一定有她更深的目的。
又等了片刻,阿薇端著食盤從廚房裡出來。
兩碗涼拌麵,配著紅紅綠綠的蔬菜絲,切了些滷肉片,倒是很適合日頭底下。
「廚房裡熱,我就想吃些涼的,」阿薇擺了桌,「王爺就隨我將就將就吧。」
「哪裡的話。」沈臨毓道。
過了涼水的面勁道,蔬菜爽口,添了醋又加了些辣子,雖簡單家常卻很好吃。
沈臨毓一面吃,一面琢磨著先前的事。
他還是沒有完全想透徹。
如果他的猜測都是對的,那余姑娘母女在為金家平反的路上,為何會走得這般義無反顧?
還是說,這其中有他沒有看破的隱情?
而余姑娘不曾把所有的事都挑明了,是他依舊沒有得到足夠坦誠相待的信任。
嘖!
先辦差事吧。
差事他會辦好,送到手裡的線索、一點都不能辜負。
第136章 他們之間可不算無仇無怨!(兩更合一求月票)
安國公回府。
他剛從轎子裡下來,就瞧見了才從外頭回來的老妻。
「今日去了哪裡?」安國公問了一聲,左右掃了眼,沒瞧見章瑛,便又問道,「怎得一人出門,沒有叫阿瑛陪你一道?」
「去相國寺拜了拜,」安國公夫人一面說,一面隨著丈夫往宅子裡頭走,「阿瑛和那陸念不對付,兩廂照面,她定然心裡不痛快,我也就不叫她一起了。
萬一她們話趕話著吵起來,反倒是不美。」
「什麼是美?」安國公腳步一頓,長嘆了一口氣,無奈地道,「夫人,老夫前次就跟你說了,定西侯府那兩母女怪得很,別和她們多打交道,你怎麼就不聽呢?」
安國公夫人撇了撇嘴:「為什麼不聽?自然是我不愛聽。」
安國公被她懟得一口氣憋回去。
悶悶回到屋裡,他才又語重心長地勸說起來:「夫人莫要與我置氣。
你想與她們交好,我清楚你打的是未雨綢繆的主意,只是她們的心思就不會這麼簡單。
夫人且細想想,那余如薇早先主動接近的都是些什麼人?
馮正彬的夫人、岑家那岑睦,你就看看,看看那兩家現在是個什麼結果。
就這麼有的放矢的性子,她們能做無用的人情往來?」
安國公夫人擰著眉,倒是沒有立刻反駁,一對眼珠子打著轉。
安國公坐下來,整個人略顯得鬆弛了些,又補了一句:「你冒然去和兩隻豺狼算心思,這不是胡鬧嗎?」
「胡鬧?」安國公夫人聽不得這話,立刻反唇相譏,「八字沒有一撇的事兒,國公爺說得好似我要害了章家似的!那對母女不是善茬,可郡王爺不是好好的?」
「他是郡王爺,你也是?」安國公又指了指自己,「還是我是?」
叫他這般一問,安國公夫人沒好氣地抬手打了下丈夫那戳在他自己鼻頭前的手。
啪的一聲。
聲音脆,其實也沒有多少力氣。
但畢竟揮打了一下,被點起來的火稍稍滅去了些,安國公夫人不情不願地道:「比不得他郡王爺和背後的長公主,但我們怎麼也是國公府。
陸念和她那繼母有仇,她要弄死岑家是情有可原,和馮家好似無仇,但那馮正彬是岑太保的半路學生。
你上回不是同我說,鎮撫司會查那舞弊案,十之八九是在抄馮家時抄出了蛛絲馬跡嗎?
說到底,就是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