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薇知道,但她很捧場:「叫什麼?」
「此地無銀三百兩!」陸念說完,咯咯笑了起來,「我們和安國公夫人才打幾次交道?半生不熟的,那章振禮就露面了。
越防備,越心虛,看來父親沒有猜錯,安國公府必定有牽扯!」
陸念話鋒一轉,又道:「你看看他們那樣子!
看不慣我們,還得假意往來,這也沒什麼,辦大事的人要能屈能伸。
為了目的,該低頭時低個頭,不寒磣。
哪怕低過頭回去了再梗脖子呢?
他們偏不,就喜歡一邊低頭一邊梗著脖子趾高氣昂,也不怕歪著氣管!」
阿薇噗嗤笑了。
確實是陸念會說的話。
陸念就不會低頭,她想要達到什麼目的,也都是仰頭挺胸地去辦。
吃虧必定會吃虧,但她不會改,也改不了這骨頭裡的傲。
「明兒我拿只鴨子,給您看看歪氣管。」阿薇揶揄著。
「行啊,」陸念撫掌笑道,「看過後,你再做成『鴨糊塗』,好久沒吃了,想起來就饞。」
阿薇笑了起來:「那是秋冬菜,這時節我可尋不到好的山藥、芋頭來,還是做滷鴨吧,再鹵些豆乾、豆皮,您當個零嘴。」
陸念想了想,點頭應了:「那說好了,等到天涼時,我們就吃鴨糊塗。」
第138章 不然呢?她姓金?(兩更合一求月票)
鎮撫司。
穆呈卿手拿案卷進入書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案後的沈臨毓。
沈臨毓依舊是老樣子,半歪著身子坐,看著手中文書,姿態隨意極了,全然沒有習武之人的板正挺拔。
但若信了他這等散漫模樣,真出手去試他,只會被一個反手捶出去。
穆呈卿的目光略過他,很快就落到了他手邊的那一木頭缸子上。
這缸原先極有可能是只筆洗。
肚大量深。
有一回元敬從廣客來回來,手中就多了這麼一隻帶蓋子的缸,裡頭裝的是余姑娘新煮的果茶。
穆呈卿笑話筆洗歸笑話,該喝的時候一點不含糊。
初夏時節,悶熱地看了大半天的案卷,有什麼能比這一口去暑又潤燥的果茶能舒服的呢?
有一便有二,三五不時,那缸子就會盛滿。
穆呈卿上前去,把拿來的案卷交給沈臨毓,自己取了杯子盛滿,咕咚咕咚下去。
舒坦了!
「岑文淵嘴巴藏私,但也說了幾句真話,」穆呈卿道,「周少傅被拖下水的案子,確實是事實最清楚的一樁。」
簡單、直白、粗暴。
看起來嚴絲合縫,一眼瞧去周少傅就是巫蠱案里蠱惑著三殿下和四殿下胡攪蠻纏挑事的「混帳」,但從沈臨毓和穆呈卿如今掌握到的細節再去仔細分辨,抽絲剝繭下俱是破綻。
可在當時,永慶帝心意已決的狀況下,如此陷害手段就足以定了周家滿門的結局。
沈臨毓看完,眼底閃過一絲譏諷,他閉了閉眼。
穆呈卿喝水不忘挖井人,自己連喝兩杯,也沒忘了給沈臨毓添一杯。
「還是老樣子,都先收著?」他問。
沈臨毓輕輕點了點頭。
巫蠱可以算是永慶帝在位期間的大案了,且明確是冤案。
要讓一位皇帝低頭,推翻他自己曾經大手一揮、血流成河的要案,絕非簡單之事。
周少傅無辜,可鎮撫司靠著這點兒無辜就巴巴地去御前申冤,想把整起案件翻過來,那是異想天開。
沈臨毓抿了一口果茶。
還要再等,還要再查。
余姑娘把這個過程稱之為「積沙成塔」。
沈臨毓想,他或許該稱之為「落井下石」中對石頭的敲打、搬運、儲存。
什麼時候把人推下了井,什麼時候再把這些準備好的石頭一古腦兒砸下去。
眼下,那人離井還有小百步,若先發現井邊堆滿了石頭,傻子才會過來低頭看井水。
更有可能一著不慎,作繭自縛,自己反被推下去,又被堆在邊上的石頭砸個頭破血流。
必須得步步小心。
不能讓永慶帝難堪,也不能打草驚蛇。
穆呈卿的視線又落在了沈臨毓剛才在看的文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