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視甚高,看誰都挑剔得很。」
「可我這人呢,最受不得別人挑剔。」
「我這人為達目的,弟弟當雞捶,爹爹當狗罵,你的弟弟和伯父在我這兒就更豬狗不如了。」
「想借我的力去給你自己謀利,那就別激怒我,不然那攪渾的水裡當心一條魚都摸不到!」
說完,她抓起几子上的酒壺,仰頭一口喝了。
而後酒壺一拋,火摺子點了船頭的燈籠。
章振禮知道陸念瘋,但更多的是知道她思路清奇,想法瘋得很,卻還是頭一次見識了陸念這般翻臉不認人的瘋。
出人意料,這讓他心頭湧起一絲不暢快來。
「陸念,」他沉聲道,「談崩了對我無益,對你難道就有好處?你……」
說到一半,章振禮住口了。
因為船夫已經靈活地跳到了船上。
有外人在,顯而易見,不再適合說事。
可話才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還是被陸念單方面掐斷的,這讓章振禮越想越不痛快。
靠了岸,板子搭好。
陸念一馬當先上岸去,依照先前約定的,看向了一條胡同口。
那頭只月光映照出了人影,陸念沖那兒抬了抬下顎。
章振禮亦從船上下來,伸手來扣陸念的腕子:「放狠話有什麼用處?你行事還是得……」
「夫人。」
聞嬤嬤從那暗處出來,喊的是陸念,銅鈴似的眼睛卻看著章振禮。
章振禮虛抬到一半的手頓了下。
陸念趁機避了下,袖口擦過章振禮的手:「我自有馬車回去,不勞煩章大人了。」
章振禮沉沉看著她。
陸念原也就是這麼一說,改口也是隨心所欲:「章大人還是跟著吧,我這人講道理得很,給你這個體面人留點體面,免得明兒傳揚出去被人笑話。」
說罷,陸念扶著聞嬤嬤的手去了胡同里等著的馬車上。
章振禮三步並兩步,趕在聞嬤嬤撤腳踏之前也上了車,陰著臉坐在陸念對面。
聞嬤嬤顯然也是預備了這個狀況,面不改色地跟上去,抱著胸坐在陸念身邊。
見她這架勢,章振禮竟然想起了陸念在船上講過的「左右護法」。
聞嬤嬤是左,那假女兒就是右。
車在觀花胡同里停下,門一打開,右護法請了陸念進去,留給他一句「天晚、就不給章大人吃茶了。」
而左護法,打發了馬車回定西侯府,自己進門去,「客客氣氣」地關上了門。
一通念唱作打生生就把章振禮給氣笑了。
他抬手抹了一把臉,手指從下顎順到脖頸,擦過喉結,停在領口處。
指尖動了動,還是沒有松一松整整齊齊的衣襟。
他轉身走入夜色之中。
另一廂,回了屋子裡的陸念泡進澡盆,身子後仰著,讓阿薇往她臉上抹珍珠粉膏。
「章振禮那狗東西精明得很,全指著別人衝鋒,他想穩坐釣魚台。」
「別人讓馬跑還得給馬吃草,他倒好,一副空手套白狼的樣!」
「如此也好,越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越能窺見他身後的安國公是何等脾氣。」
「眼前看起來,都自私得很,他猜到了偷龍轉鳳卻沒有告訴安國公,等著拿此交換更多的利益,你看看!」
「不借題發揮讓他們嘗嘗自作聰明的滋味,都對不起我今晚上少聽的那折子戲。」
「難得聽個水戲,我都沒有聽清唱了什麼,可惜!」
阿薇一面笑,一面替她按壓著頭上的穴位:「不可惜了,那水戲還要唱幾天,我們明兒自己去看?」
「好啊。」陸念應下來。
夜更深了。
飄過一片厚雲,清明月色被擋了去,只餘下沉沉的黑。
以及,夏夜那聒噪不已的蟲鳴。
章瑛就是在蟲鳴聲中驚醒了過來,坐在床上,大口喘著氣。
或許是離中元近了,又或許中元後不久還跟著溫姨娘的忌日,近幾天章瑛睡得越來越不安心。
明明她以前從不在意這種日子。
是的,在母親的養育之中,中元是祭祀長輩和早夭的兩位嫡出兄長的日子,與其他人都沒有關係。=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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