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夫人梗著脖子道:「她早就看出來了,我提心弔膽了一年多!誰讓她自己多管閒事的!」
咚咚兩聲劍鳴。
沈臨毓打斷了兩人的話,道:「事實上,太師夫人並未看穿,她老人家眼神不怎麼好。
她一直看章夫人和岑淼,只是羨慕章夫人生子順利,而她的女兒金夫人子嗣不順。
她不可能知道國公夫人您做了什麼。
是您草木皆兵、疑心太重。」
安國公夫人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胡說八道!這不可能!」
沈臨毓依舊不緊不慢地:「她自打生下長子後眼睛就傷著了,與閨中相比,甚至連眼型都有了變化,這一點安國公很清楚吧?」
安國公夫人猛地扭頭去看安國公。
安國公捂著心口,本就發沉的臉色愈發難看了。
他沒有直接面對老妻的疑問,而是問沈臨毓:「什麼時候的事?太師夫人總打量阿瑛、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
沈臨毓爽快答道:「據尊夫人所言,是先皇后崩逝、外命婦守靈時。」
安國公的嘴角重重抽了幾下。
他知道緣由了。
竟然是這般陰差陽錯的事!
他抹了把臉,重重嘆了一口氣。
這一聲嘆,顯然是沒有給出解釋的意思了。
安國公夫人聽著就煩,拍桌子道:「又不說?又不跟我說?成天說我早不聽你這個、不聽你那個的,你怎麼不想想你能說出多少來?你瞞吧,最好一個字都別說,全部帶到棺材裡去!」
「我怎麼跟你說?」安國公氣道,「就你這張沒門把的嘴,你能藏住什麼?」
「行,我就讓你知道你錯得有多離譜!」
「那陣子,先皇后病情加劇,太醫們紛紛束手無策,聖上已經有了失去她的準備了,但和我說起來時還是很捨不得。」
「他說,不是鍾情誰就能結為夫妻,也不是結了夫妻就能白頭到老,百姓人家難,皇家就更難了。」
「他還是皇子時有心儀的姑娘,若他只是親王倒也無不可,卻沒想到先帝早早駕崩、傳位給他,他成了帝王,而那位姑娘的出身不足以母儀天下。」
「聖上娶了先皇后,那麼多年下來亦十分欣賞、佩服先皇后的品行,可惜先皇后要早早離去。」
「聖上還提了一句,說他皇兄當年很是心儀太師夫人,我初聽十分驚訝,聖上就說『不曉得愛卿記不記得太師夫人出閣前的模樣了,反正朕當時年幼、沒有印象了,但聽皇兄說,太師夫人那時是杏眼,眼睛明亮有神,笑起來如春風拂面。』」
「就是因此,我那段時間遇著太師夫人就仔細瞧她,想看出她年輕時是什麼樣子。」
「她大約有所感,但與我又無交集,我當時和太師也和和氣氣的,她或許就猜想是不是因為你的緣故。」
「你看看,時間對上了吧?太師夫人想錯了,所以打量你,後來又羨慕阿瑛多看了看阿瑛和阿淼,結果你倒好,心虛以為暴露了。」
「說到底,我還是那句話,你不換阿瑛和振賢,什麼事都不會有!」
「你無端端弄出來的事,才到了今日這地步!」
安國公夫人目瞪口呆。
再給她十萬個心眼,她都想不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
便是章振禮,此刻明白了安國公為何會記得太師夫人年輕時的樣子,也對緣由十分意外。
安國公在一旁唉聲嘆氣,連連搖頭,嘆「娶妻不賢」。
安國公夫人幾次想張口說什麼,又實在憋悶得無從說起。
反倒是沈臨毓慢慢悠悠開了口:「我替國公夫人說句公道話。」
話音一落,幾道視線都落在他身上。
沈臨毓道:「國公夫人建議動手,但真正動手的是國公爺您。
是您判斷長此下去,與金太師無法在朝堂上和睦共處,因此才會剷除異己。
您別什麼都怪國公夫人,您不想動,她那麼幾句話可勸不動您。
所以,我很想聽一聽,您和金太師的政見相左、到底左在了哪裡?」
第189章 狗都比你有良心!(兩更合一求月票)
前一瞬還在感慨老妻坑了自己,下一瞬,安國公在沈臨毓的追問中啞口無言。
埋怨、怪罪、懊悔頃刻消散,陰毒忿怒一閃而過,最後留下來的是冷漠和防備。
安國公夫人將他的變臉看在眼中,譏誚道:「敢做不敢當?
什麼都怪我頭上,行走朝堂的是我?站在金鑾殿上的也是我?
我是什麼樣的人,國公爺難道不知道嗎?
你看不起我,覺得我頭髮長、見識短,那你聽我這個沒見識的愚婦的意見做什麼?
你自己下的決斷,休想甩到我頭上!」
安國公道:「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都抄家了,難道還要分誰錯得多、錯得少?你要不把阿瑛和振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