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應完了之後陽奉陰違,那是他自己拿捏的度。
但今日,沈臨毓一反常態,突然回了嘴:「殿下們待我親厚,是因為我出嗣了,我姓沈不姓李,善待我得個好名聲。
我但凡姓李,就算我生母是那麼個低落塵埃中的身份,他們也得仔細掂量。
您就坐在龍椅上,具體的就不用我明說了吧?
您知道的,這麼多年真正把我當弟弟護著的,只有長兄,只有被您關在舒華宮裡的那一位。」
啪——
永慶帝氣得重重拍了下桌子。
海公公不由自主地縮了下脖子,悄悄打量沈臨毓,心說「這位祖宗哦,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沈臨毓還是一副淡漠神色,沒有被嚇到,也一點不反省。
甚至,他還在心裡比較了一下。
這一巴掌錘桌,沒有安國公那一腦袋砸得讓人瞠目結舌。
「你是鐵了心的要跟朕對著幹?」永慶帝質問道。
沈臨毓問:「您就這麼怕面對您自己的錯誤嗎?」
永慶帝指著沈臨毓,道:「新寧伯府、岑文淵、安國公府,你之後還想抄誰家?你是不是要把朕都抄了?」
聞言,沈臨毓卻笑了起來。
嘴角微微揚起,整個人放鬆極了,眉目之間沒有懼意。
「您為什麼不說,您沒有錯呢?」沈臨毓問了,不等永慶帝回答,又自己答了,「因為您知道,大哥是無辜的。您也知道,安國公當初污衊了金太師。」
永慶帝緊繃著下顎,一瞬不瞬看著沈臨毓。
沒有解釋,也沒有反駁,他像是一隻凶鷹一樣,銳利的眼神盯著沈臨毓。
良久,永慶帝才道:「所以,你的訴求是朕把那案子翻過來?讓阿嶸從舒華宮出來?給金伯瀚他們都翻案?把安國公等等當年添一手的人都推出去砍了?
你真是好能耐!」
沈臨毓道:「鎮撫司不就是這麼一個地方嗎?就算您不放人,我也能先報個仇,證據確鑿、罪無可恕,也沒有冤枉了誰!」
「冤枉」二字幾次迴響,等於是在指責永慶帝了。
「朕把鎮撫司交給你,就是為了讓你查這個的?」永慶帝火冒三丈,忍不住又拍了兩下桌,「朕可以抬舉你,也可以把你撤了!」
「您把我撤了,然後呢?」沈臨毓問,「您要把安國公從詔獄裡放出來嗎?章家有這麼多七七八八的不法事。」
沈臨毓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大案上的案卷。
「您要跟安國公說,『沈臨毓那臭小子無法無天亂抄家,現已革職了,老國公這些時日受罪了』?」
「您能開得了這個口,我立刻上交指揮令回家閉門思過去。」
「往後,朝中眾臣都知道,亂放利錢生出人命案不要緊,私並土地、隱蔽戶版逃糧稅,只要那莊子不掛在自己名下也不要緊。」
「黃鎮被殺也是這點罪名,虧就虧在他不是您面前的紅人。」
「只要在您面前得了恩寵的,一切不法事,哪怕已經被揭穿、人進了牢里,還是能大搖大擺走出來的。」
「國有國法,一旦國法壓不住勛貴高官,之後會怎麼樣,您也是知道的。」
永慶帝聽完,怒極反笑:「你威脅朕?」
「不敢。」沈臨毓道。
「說的是『不敢』,但你看看你這態度語氣,朕看你是『敢』得很。」永慶帝氣道。
沈臨毓道:「其實,我更建議您快刀斬亂麻,將安國公一家定罪。」
永慶帝冷眸看著他,沒有說話,倒像是想聽聽他還能說出什麼花來。
沈臨毓繼續道:「您又不能放了他,又捨不得砍了他,他們就得在詔獄裡受罪。
鎮撫司抓了人,又不會閒著不管他,今日審明日問,指不定就又找出些您不願看到的證據來。
安國公和章振禮講話,大體還有個條理,但國公夫人那人那嘴,您前陣子應該了解到了,她敵我不分,嚇人得很。」
永慶帝的嘴角不由抽了一下。
句句都是威脅,但句句,都讓永慶帝頭痛得很。
一來,他多少還念著沈臨毓這個血緣上的兒子,二來,安國公被抓到的罪行又著實不能抬手就放。
可就這麼如沈臨毓的願,永慶帝心裡的火氣又下不去。
「到此為止!」他咬牙道,「鎮撫司不是給你以權謀私用的!再隨隨便便抄家,你別幹了,朕這個皇帝也別幹了!」
在位幾十年的皇帝,被一個出嗣的兒子「脅迫」成這樣,永慶帝氣得腦袋嗡嗡響。
沒成想,這句話出口,沈臨毓回他的是「您能捨得不幹嗎?」
永慶帝揚手想砸東西,卻見大案上能砸出些厲害響動的物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海公公都收拾乾淨了。
「海宏!」永慶帝怒氣衝天,乾脆抓起沈臨毓帶來的案卷,在大案上重重敲了幾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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