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文壽伯府的人,在門後鬧了個人仰馬翻。
文壽伯夫人徹底病倒了。
她原先就病著,那日在街上丟了人,又一直做噩夢,剛剛又被聞嬤嬤這麼一嚇,直挺挺地被送回了屋子裡。
「我要見阿聆,這事只能和阿聆說。」
人病著,精神不肯放鬆。
幾個兒女湊在一起商量一通,最後還是應家四姐求上了五皇子府。
應聆聽了她的來意,二話不說砸了只茶盞。
「別砸東西呀,砸了也不頂用的,」應家四姐委委屈屈道,「事已至此,也只有五妹你能幫幫我們了。」
「我幫你們什麼?」應聆氣道,「當街爭吵,被御史點名罵,你們不要臉,顧忌過我的臉嗎?」
五皇子在御書房被聖上訓斥,應聆也沒「閒」著。
近些時日看她極其不順眼的梁嬪把她叫了去,狠狠就是一套陰陽怪氣的規矩。
應聆初入皇家時都沒受過這等罪。
「可這也不是為了你嗎?」應家四姐道,「要不是為了你,母親何至於……」
「我讓她殺人的嗎?我讓你殺人了嗎?」應聆打斷了她們的話。
「你坐視了,」應家四姐倏然笑了起來,「我手髒了,你也不無辜,五妹,你確定要和我掰扯這些?」
「那你讓我如何?」應聆尖聲道,「現在不就是誰都對付不了誰嗎?
於家知道於嫻死在誰手上、怎麼死的,但他們拿文壽伯府沒有辦法。
我們知道二姐在於家手裡,但我們也沒有辦法。
難道你想去報官?
衙門裡問『怎麼確定是於家綁走了人?』
你要怎麼說?說陸念母女給我們送青團,只有二姐知道於嫻吃了有毒的青團,所以是於家逼問了二姐又告訴了陸念母女!
你覺得可行嗎?同歸於盡嗎?」
應家四姐也沒有好主意,喃喃道:「那你說怎麼辦?」
「能怎麼辦呢?」應聆垂下肩膀,苦笑一聲,「人家想對付的是殿下,我們、我們這些人都是添頭,你懂嗎?
這就是你們當初拼命攀附皇家的代價!
真當皇親是這麼好當的嗎?
看看,要命了吧?」
應家四姐渾渾噩噩地回去了。
應聆頹然倒在榻子上,憋悶至極。
天色暗了下來。
嬤嬤進來稟報:「殿下使人捎了話,他去八殿下那裡吃酒,讓您和小殿下們不用等他。」
應聆木然點了點頭。
八皇子府中,李巍給李崇添了酒。
李崇默不作聲地喝了。
「這麼下去不行,」李巍壓著聲音道,「臨毓還真是、推著推著就推出東西來了。
照這狀況看,文壽伯府大抵是真的不乾淨。
五哥你當然可以和文壽伯府割席,甚至問責五嫂,但也不可能一勞永逸。」
李崇睨了他一眼。
「文壽伯府外頭那事,五哥聽說了吧?」李巍道,「如今想來,斷不能小瞧了陸夫人母女兩人。
岑太保、安國公,我看就是輸在了小瞧她們兩人上。
論挑撥離間的本事,她們真是……」
李巍說到這裡,豎起了大拇指,後又道:「臨毓與她們配合,占盡了好處。」
李崇緩緩放下酒盞:「我那日在御書房,聽父皇的口氣,他是不會管臨毓做了什麼。」
「哪怕臨毓直接衝著你來了?」李巍咋舌。
「我們衝著大哥動手時,父皇做什麼了嗎?」李崇反問。
李巍呼吸一緊:「難道要坐以待斃?」
李崇搖了搖頭。
「我近來仔細思索了一番,臨毓不是大哥,像對付大哥那樣對付臨毓,只會招來父皇的猜忌,」李崇斟酌著,說得很慢,「我們只能絆住臨毓的腳步……」
但是,之後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這一句,李崇沒有和李巍說。
李巍似乎並未聽出李崇的未盡之言,只問:「如何絆住?」
李崇笑了笑,自己拿過酒盞添上,又一口飲了:「臨毓年紀不小了。」
李巍沒有聽懂。
「過幾天借你泰興坊的宅子一用,我請臨毓吃個酒。」李崇道。
「借宅子小事一樁,」李巍往前傾了些身子,低聲問,「你們兩個人吃酒?要我作陪嗎?」
「不用。」李崇拒絕了。
聞言,李巍也沒有強求,拿起酒盞一飲而盡。
仰頭閉目,藏下了他眼底的銳光。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