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和李巍之間也是如此,一旦他們感受到的怒火是一樣的,說不定就選擇再次聯手。
「昨夜吃酒,李崇提及李巍的部分雖不多,但能感覺到,他們並非齊心協力。」沈臨毓道。
「這十年來,五殿下靠著年長,以及展現出來的仁厚,在一眾皇子之間拔尖了,」阿薇問沈臨毓道,「那八皇子呢?他憑什麼覺得自己一定可以後來居上?他的仰仗是什麼?」
誠然,永慶帝登基之前心儀的就是八皇子的母妃順妃娘娘,但這些帝王恩情不足以左右皇位。
永慶帝那麼一人,豈會因為年輕時的那點喜愛,就把八皇子扶上去呢?
「李巍行事與李崇截然不同,」沈臨毓沉思著,道,「以他的性格與本事,弄不出巫蠱之事來。」
阿薇頷首:「你說過他定有幫手。」
「是,」沈臨毓道,「我曾認為他的幫手是李崇,可昨日李崇的提醒讓我有了別的猜測。」
「安國公懷疑那張字條落到了李巍的手裡。」
「章振禮認為城南宅子裡的那些金體的書法是李巍安排的。」
「如今想來,恐怕是也不是。」
「李巍不是個風雅之人,他對書道丹青研究不深,章振禮那些捲軸陸續散出去,如果有人收了去,那一定不是李巍。」
「泰興坊那風雅院子,誠然是祖上傳下來的,但也不是李巍會喜歡、願意經常住的。」
「李崇特意點出來,說或許是與他們吃完酒、就近歇了……」
據沈臨毓所知,哪裡會那麼常吃酒?
他讓元敬使人盯著那宅子,李巍住那兒的時候,遠勝於找五殿下、六殿下吃酒的時候。
李崇不會不知道這些,所以他說的「就近」……
閉上眼睛,沈臨毓在腦海里勾勒著泰興坊一帶的地形。
不多時,一個答案冒了上來。
「榮王。」他道。
榮親王的府邸雖不在泰興坊,但離得不遠。
而榮親王素來喜好玩樂,最愛風雅閒趣。
第223章 那誰利用誰,還用說嗎?(兩更合一)
大周傳了百餘年。
偌大的京城裡,官員多,皇親國戚也不少。
阿薇從未與榮親王府的人打過交道,能稱得上有些關聯的也就是七月里那持續了六七日的水戲。
她和沈臨毓去聽過。
陸念和章振禮也去聽過。
愛熱鬧、又不缺閒錢,有門路擺平官府衙門,如此才能在京城水道搭戲台、唱大戲。
榮王爺自己得個樂趣,老百姓也是喜聞樂見。
有閒錢的登船去聽,不想費那銀錢的,早早在河道旁占據個好位置,也是夏日裡的好消遣。
若只看這追求風雅的散財童子行事,確實不會想到這是一位對皇位野心勃勃的王爺。
「他是聖上的皇兄,先帝一眾皇子之中,他行四,聖上行六。」
「論年紀比聖上年長兩歲,聖上是中宮嫡出,榮王的母妃走得比先帝都早,追了妃位。」
「從安國公之前的供詞來看,聖上把自己的繼位稱為『先帝早早駕崩、傳位』,這麼說看起來好像並沒有多大的問題。」
「畢竟聖上繼位時也就十七歲,他甚至還沒有迎娶皇子妃。」
「先帝當時剛過不惑之年,也不是什麼高壽。」
「聽說先帝早些年心屬中宮所出的二皇子,可惜那位英年早逝。」
「心屬的兒子沒了,先帝應該沒有當下敲定另立儲君,若他早早想好了讓聖上繼位,聖上不會稀里糊塗被推上去。」
沈臨毓說到這兒停頓下來,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措辭,又補充了一句:「我指的稀里糊塗是,在他登基之前,他原還想著娶順妃娘娘為正妃,突然承繼大統,才不得不放棄出身普通的順妃,由皇太后挑選了中宮皇后。
如若他早想到自己要登基,不會有此僥倖,又或者更拼一把運氣,早日敲定婚事,先把順妃娶了,他再繼位,也就沒有什麼能不能做中宮的質疑了。
他那時十七了,定親理所應當。
這般來看,的確是沒料到先帝會駕崩。」
阿薇聽得很仔細,問:「先帝的駕崩可有問題?」
「據說沒有。」沈臨毓道。
當時沒有他,他的母親承平公主還年幼。
阿薇沉思,道:「所以,先帝的駕崩不僅讓聖上措手不及,也出乎了其他有心爭位的皇子的意料,一個個還沒發揮本領,就已經定下了。」
「是啊,聖上覺得繼位繼得波瀾不驚,大抵是他沒有體會到多少兄弟廝殺。」沈臨毓道。
或者說,在永慶帝生出爭奪龍椅的念頭之前,這位子就這麼順理成章地到了他的手上。
天下掉下來的,又豈會覺得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