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知輕笑出聲:「你怎麼總做壞事啊?」
方緣近跟著笑了:「誰知道呢,阿知覺得我是壞人嗎?」
容知嘆一口氣,背書般硬邦邦道:「世間善惡雖涇渭分明,卻不可一言以蔽之。萬事皆有其因果,誰又能輕易給他人定論。」
正悠悠念著,她察覺頭上羅傘忽地微微抖起來,抬起眼皮一看,方緣近正笑得開懷。
「哎,看來阿知真是長大了,竟掉進了聖賢書袋。」
容知叫他笑話得紅了耳朵,向後退一步,惱道:「我明明在費盡心思替你辯解,你如何就這般不識好歹。」
方緣近收起揶揄,一雙笑眼仍盛星載月般泛著亮。
他上前一步,將傘傾回她上方:「我知道。你覺得我不是惡人那便夠了。」
容知抱起手臂道:「你不是惡人,卻是個騙子,害得我平白跑來多管閒事。先前那夜我就發現了,你口口聲聲要殺那王秦,又怎麼可能不會武功?」
方緣近眨眨眼:「你既早就看出來了,現下又何苦過來?」
容知一急:「他們人數眾多,我看你形單影隻的,我怕你……」她說著說著便沒了下文,只惱怒望過去。
方緣近搖搖頭,垂下眼睛,眸光被睫毛遮住,意味不明。
「若是……若再有下回,你可別再管我,只置身事外就好。」
話畢也不等容知回答,抬目望向前方,又佯作出一副淒楚模樣。
「今日一日,光是要殺我的人一個巴掌都數不完。還有這一程路,一日間也已走了數個來回。日長似歲,阿知,我真是乏了。」
不知是幻覺還是真的,容知總覺得真的能從他眼角眉梢看出倦意。她猶豫半晌,只搖搖頭隨他往城門走。
「其實我此前一貫自詡看人很準,卻實在看不懂你。可能只有學會他心通,才能看清你真正的面目。」
方緣近揚起眉梢:「他心通?」
「嗯,一種能知道他人心中所想的本事。」
方緣近沉默半晌,面上竟現出些慌張:「阿知,即便你之後學會了,也別將它用在我身上。」
容知不解道:「薄牢方才將你說成個禍害,你都沒惱,莫非還能有什麼更過分的,竟不敢給我知道?」
方緣近默然垂下眼,過了好一會兒,又軟下語氣商量道:「你就答應我吧,可好?」
容知叫他央得沒了脾氣,卻想自己這輩子能不能將他心通學會還是未知,便故作為難道:「好、好吧,我不看你便是了。」
方緣近這才收起緊繃的神情,釋然一笑。
兩人各懷心思,不知不覺就行到欽天監。方緣近將傘遞到容知手上,揮揮手道:「進去罷。」
容知猶豫道:「今夜現了天裂,你……大人不進衙署看看?」
方緣近挑起眉,張開雙手顯擺出那一身染著血污的白衫,笑道:「這樣去?」
容知恍然,一時卻想他即便回去住處,也還有那幾個厲害的手下在,便安了心,利落轉身:「那大人慢走。」
方緣近自她身後道:「天裂的事你無需介懷。三月初三宮中要祭天,我與你保證,那日過後,一切都會恢復平靜。」
容知怔一怔,心中一瞬湧上不好的預感,連忙回頭低聲道:「其實平靜不平靜的,我並沒那麼在乎。」
方緣近輕輕一笑:「我知道。」
進了衙署,她神不守舍地往後進走,等到了平日過夜的西廂,卻猛然嚇了大一跳。
院門前房檐下,竟嗚嗚泱泱站著好些人。
最前面是怒意滿滿的十雨,連著她身邊保章正田芳樹,中官正付堅義,均是鐵青著臉色。再往後還有三兩個五官司晨,陣仗頗大。
容知顫巍巍向前走幾步,再看十雨,驚覺她手中竟握著一把碩大的黑鐵同心鎖。
她更是心驚,悻悻將手中羅傘收起:「師、師姐,各位大人,這三更半夜的,你們做什麼呢?」
十雨俏面上掛著寒霜:「你還知道三更半夜?你可知方才又出了何種天象?靈台不用上,添亂你卻最是在行。師父說再亂跑便將你捆了,我卻不忍心,只沒想到你竟連他老人家的話都當作了耳邊風!」
容知擰起眉頭:「師姐莫非要將我鎖在這?何至於此?」
十雨絲毫沒有讓步,伸手就將容知往院中推搡:「將你禁足不僅是我的意思,也是師父和欽天監的意思。」
泥人尚還有三分火氣,容知自然不依。
田芳樹在一旁規勸道:「容知,這後院這麼大,你安穩呆上幾日,也算不上有何委屈。等我們忙過祭天大典,就將你放出來。」
聽他提及祭天,容知想起方緣近先前那句話,不由得就怔神一瞬。十雨伺機一把將她推進院中,幾人忙手就將大門關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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