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
這不對吧,他就算要還也是還給賀乘逍,跟自己沒有半分錢關係。
他興致起來了,順勢擺出一副好意被辜負的無措模樣:「小寧,我們都知道你不容易,這些日子相處,已經把你當成親人了,你不用把事情分得這麼清……」
寧惟新反應很快:「親兄弟也要明算帳,我不能一直倚靠你們,我會努力成長的!只是……只是夫人可以多給我一些時間嗎?」
「好。」白逸似乎有些受觸,感動地安撫他道,「我知道小寧是個自立自強的好孩子,既然你執意要還,那我等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都是自家人。」
寧惟新兩眼淚光閃動:「夫人……謝謝你……」
白逸神色冰雪解凍:「小寧,你一個人出門在外獨自求學,真的太不容易了。」
喜不喜歡白月光的關心?嗯?說話。
眼見裴知意和賀乘逍渾身氣壓越來越低,孫釗連忙打斷他們:「八萬!才八萬!又不是八十萬!」
寧惟新瞬間自責:「我……我……」
白逸不贊同地反駁:「小寧是個學生,孫總這是說的什麼話!」
孫釗不可置信,急於自證清白:「他一個搞項目的,這點錢都沒有嗎?」
寧惟新縮了一下:「可是……可是都沒有結項啊……」
「學生能有多少錢!」白逸一副被蒙蔽了雙眼的樣子,語氣帶上警告,「看來孫總是日子過得太舒服了,忘了自己的來時路了。」
孫釗一個激靈,意識到自己處境不妙。
白逸給他遞台階:「各退一步,孫總見好就收吧。」
孫釗不情不願地閉嘴了,眼神陰惻惻地盯著他們。裴知意幾度張口欲言又止,礙於某種顧慮卻遲遲沒有說出,神情之間有些掙扎。
白逸主動cue流程:「裴哥怎麼在這?」
裴知意這才斟酌著開口:「小寧,我的畫是不是你換……拿錯了?」
白逸這下跟著愣住了,聽他繼續問:「我檢查過的,後來讓你幫我盯著。」
寧惟新小聲道:「蓋著紅布的畫呀,我記得很清楚,我還檢查了是您的作品。」
「作品?」裴知意咬牙,「我準備的是一張白紙。」
「白……白紙?」寧惟新看起來懵了,「怎麼可能?上面是有畫的,我剛剛從這還看見了……您是要拍賣一張白紙?兩千萬?」
裴知意:「……」
剛剛看過了寧惟新因為八萬塊心疼,忽然對自己兩千萬賣白紙的行為感到些許愧疚:「這是一種行為藝術。」
「我聽說過,給觀眾留以對名利裹挾認知一事的反思,是麼?」寧惟新站的筆直,只有頭低著,「我……我怎麼當時沒想到?我……我真的以為是這一幅!」
他眼淚汪汪地抬頭:「我是不是又闖禍了?」
裴知意咬了咬牙,一句「是」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來。
小寧性格很好,即便家境不好,也從不願意虧欠別人。自己這次舉辦畫展,邀請他參加,他堅決不要免費的門票,提出想要幫忙來換,自己考慮他是朋友,才讓他幫忙看著畫作,算是給了個輕鬆的活。
也是,自己事先沒有告訴任何人「畫作」是張白紙,小寧剛開始看到的時候指不定多慌張呢,然後才找到了同樣蒙著布的這一幅。
可是……這是他打算自己私藏的畫作。
小白還在一旁,自己不該表現出過多的占有欲,否則就過界了。
他嗓音艱澀地道:「沒事……這幅……也行。」
……
寧惟新私自換了畫,還就這樣被輕拿輕放了。
白逸在心裡梳理了一遍他的行為邏輯,頓覺佩服。
先借事表現自己對錢的鄭重,絕不是輕易欠人人情的性格,給自己強化了一遍品格高尚的小白花形象;再暗示自己對畫作內容有誤解,屬於好心辦壞事,把自己放在道德高地,以至於裴知意不能多指責,否則寒了朋友的心。
其三……還有自己在場。白逸眼神波動,畫作的內容是自己無疑,他們都認出來了,裴知意想來也看了群的消息——他要是執意為難寧惟新,那麼他對畫作的重視程度就超過「朋友」的界限了,無疑會讓夾在中間的自己為難,所以他大庭廣眾之下,只能先認下吃虧。
又巧,又妙。
他卻不能不多想。
畫作被換了,始作俑者是寧惟新。
又是寧惟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