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妄南這頭,唯獨他與秋若,顯得格外形單隻影。
「姜貴人不必多禮,如今你才是陛下寵幸的人,本宮日後還得多靠你呢。」
一旁有人道:「貴妃娘娘才是洪福齊天之人呢,荷花宴上,娘娘若跳起水袖舞,翩若游龍,婉若驚鴻,陛下的目光那是絕對移不開的。」
「是啊,放眼京城,貴妃娘娘的舞姿無人能敵。」
「各位姐姐說的極是,我何德何能呢?只是僥倖罷了。」姜妄南憋了半天,只想到這幾句客套話,求放過吧大姐嗚嗚嗚。
高疏曼本不屑看他一眼,然而,只輕輕掃了一下,便情不自禁移不開眼。
先前見他,素顏朝天,衣服也是粗糙不堪的,樣貌是漂亮,但也漂亮不到哪裡去,如今打扮了一番,整個人就截然不同,甚至……逼得她第一次默認自己被比下去了。
「呵,打扮成這樣在外面晃,也不知想要勾誰,是哪個小賤人給你化的妝?」
余光中,秋若身形往前一動,姜妄南比她先行一步,自認道:「回貴妃娘娘,是我自己。」
「你?蒙本宮呢?」高疏曼上下打量他,難以置信。
元冰暗中拱了拱她,二人互相對視一眼,前者道:「沒想到啊,姜貴人居然有一副巧手,正好,貴妃娘娘近日選定了參加荷花宴的衣裳,還沒定好妝容呢。」
高疏曼勾唇一笑,也沒徵求姜妄南的同意:「就你了,明日卯時過來儲秀宮,慢一刻鐘,小心本宮打折你的腿。」
「……是。」
月亮像銀盾般掛在夜空中。
儲秀宮。
高疏曼坐在妝奩前,妙娟在一旁替她脫簪,元冰執一個青玉瓷罐走來。
高疏曼打開看了看:「澡豆?本宮多的是。」
元冰笑道:「娘娘,這個東西可不一樣,你聞聞。」
高疏曼稍稍湊近,一股子薄荷味直衝天靈蓋,立刻以帕掩鼻,命令道:「拿出去,本宮聞著就噁心……等等,你不會是想拿本宮做局?好大的膽子。」
元冰急道:「娘娘,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況且,這一點點的量,兩個時辰內便可以恢復,影響不了娘娘的美貌,但足以打壓姜貴人的勢頭。」
「真的只放了一點?」
「臣妾絕不敢欺瞞娘娘。」
「好,本宮信你,若有半點差池,不僅是你,連你的父親元御史,本宮都不會放過。」
「是,娘娘。」元冰不敢多言半句。
高疏曼覷了她一眼,有的沒的聊起來:「聽說你那相好近來賭癮犯了?」
元冰低著頭,不知是不願講還是不敢講。
高疏曼蹙眉道:「你怎麼就這麼沒出息?一個後宮侍衛而已,還是個賭徒,沒錢沒權沒勢,真搞不懂你到底喜歡他什麼?」
元冰苦笑道:「娘娘,誰不知道,陛下把我們納入後宮,全然為了制衡我們的父親。一個正當佳期的女子,卻困於後宮,日復一日當棋子,有什麼意思?」
「本宮把話就擱這,你愛聽不聽,還有,你若執意要跟那賭徒處感情,本宮就當一概不知,屆時敗露,別拖本宮下水。」
「娘娘放心。」
須臾,高疏曼拖出一個抽屜,拿了五錠金子:「本宮知道你肯定把所有的錢都給了那賭徒,這一點算是本宮對你的心意,切記自己收著,女子總要有些家財在身。明日好好表現,另有賞賜。」
「謝娘娘。」元冰心中百感交集。
翌日,卯時。
天灰朦朦亮,儲秀宮外,站著兩個人影,一高一低。
秋若截住一個小太監:「麻煩通知一聲,就說姜貴人準時到了。」
那人道:「通知不了,貴妃娘娘尚未起床,你們再等等吧。」
姜妄南嘆了口氣:「沒事,秋若。」
他再笨也猜得到,試妝這件事,本就是高疏曼和元嬪設計的圈套,只是沒想到,甫一踏入儲秀宮,他就被套住了,像一條砧板上的魚。
接下來,他只希望不要牽扯到秋若,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
天光刺破雲層,白晝從天邊蔓延而來,不多時,一縷朝陽映在姜妄南身上,白皙的皮膚有些反光。
太陽漸漸露出全臉,溫度開始上升,大地回暖,姜妄南身體伊始悶熱,出汗,滑膩膩的。
秋若苦活干多了,倒是還好,可她很擔心姜妄南:「娘娘,要不奴婢去拿把傘?」
他搖頭:「你先回去吧,我在就可以了。」
秋若道:「恕奴婢不能從命,娘娘在哪兒,奴婢就在哪兒。」
快到巳時,日頭高照,姜妄南衣領已經濕透,鬢角濕潤,滑下兩顆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