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珍癱坐在她的腳邊,神情卻如蒙大赦,「不見了,沒有了……仙長,那妖怪是不是已經死了?」
她低頭看她一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對方卻只顧自己高興,頂著一張蠟黃乾瘦,眼底發青的臉,忙不迭地要給她磕頭,「多謝仙長,多謝仙長!果然是仙長神通廣大,能降妖除魔,救我性命。我這就讓家母準備厚禮,感謝二位的大恩大德。」
黎江雪手中還倒提著劍,忽然沒忍住,一劍將她格開。
「離我遠一點,別碰我。」
秦珍一下僵住,臉上現出恐懼的神色,倒退著去找雲別塵,口中道:「仙長,您這位高徒怎麼……」
雲別塵看了她一眼,神色冷淡,「我們既來府上除妖,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沒有什麼可說的。如今妖物已去,秦小姐的病症可解,可謂是皆大歡喜了。但是世間天理昭彰,府上究竟做過些什麼,應當心知肚明,好自為之。」
「我……這……」
「還望秦小姐日後積德行善,少結孽緣。天道皇皇,你今日慶幸他煙消雲散,來日的結局卻未必比他更好。」
聽見這一句,秦珍才算是慌了,又一頭跪倒在他腳下,忙著求饒:「仙長,仙長我知道錯了,是我對他不起,求您救救我,替我指一條明路。」
「各人自己修來的功德善惡,豈是我能夠更改的。」雲別塵冷冷看她一眼,「你已經負了崔南屏,你的夫郎卻是無辜的,往後該怎麼做,你自己明白。」
「我,我明白,我一定好好待他,再不敢了。」秦珍怯懦訥訥。
他不願再看她,只向一旁走去。
床邊的地上,被褥、床帳凌亂,絞作一團,那是秦珍先前劇烈掙扎時造成的。其間一道小小的金光,正是黎江雪不慎被她扯下來的墜子。
他彎腰撿起來,走回她身邊,替她重新戴上,「小心些,別再掉了。」
目光落在她肩頭傷處,又眉心一緊,「你傷得如何?讓我看看。」
話音未落,身子卻猛地一晃,險些栽到她懷裡。
黎江雪嚇了一跳,趕緊扶住他,「師尊,你怎麼樣?」
他閉了閉眼,自己緩過一口氣,聲音透著虛弱:「無妨,只是耗損的靈力多了些,不礙事的。你傷得重不重?讓我替你療傷。」
她心說,先前崔南屏失了神智,追著她攻擊的時候,他為了護她,不惜離開陣眼,遭了反噬,又怎麼可能真的不礙事。和他相比,她這點皮肉傷算什麼。
於是只扶著他道:「你別管我了,我帶你回去。」
眼前人似還有不甘,望著她傷處神色自責,無奈拗不過她,被她強行架著就走。
她也沒有看見,身後一片狼藉的屋子裡,有星星點點的微光如螢火,都無聲地飄向雲別塵袖中。
走出去,卻見幾名婢女縮在院門外,探頭探腦,一臉驚疑,想來是今夜鬧出的動靜太大,讓人不得不來看個究竟。
她們見了二人,便小心問:「仙長,那妖怪可是除了嗎?」
雲別塵臉色不好,只點點頭,她們卻立刻歡呼起來,急忙要去請主子,攔也攔不住。
秦母與秦珍的夫郎很快就到了,面上雖有倦容,衣衫頭髮卻都齊整,顯然是一早就惴惴地等著消息,不曾睡下。倒是未見秦父,可能是白日裡被黎江雪嚇破了膽,來不了了。
聽聞妖物已除,秦母也顧不上對二人的成見了,一疊聲地道謝,稱他們是秦家的大恩人,又重提要以百金答謝。
黎江雪從前只道她跋扈,愛看輕人,如今見了她,卻只覺得打從心底反胃。
她想起昨夜,她第一次問那小侍人撞見妖怪的情形,小侍人說,是秦母起初不信妖邪之說,懷疑是秦珍與哪個下人有染,借著鬧妖怪當幌子,帶人躲在屋裡偷偷共度良宵,才讓他們這些奴才去窺視打探。當時她只覺得好笑,竟有人對親女兒作如此懷疑。
卻原來,是早有這樣一段前情在。
原來,有人能活生生地害死了一條性命,還能斬釘截鐵,矢口否認,以為只要人死透了,她手上沾過的血,作過的惡,就再也沒有旁人會知道。
她咬牙別過臉去,生怕自己看久了那張臉,要衝動惹事。
一旁的秦珍夫郎卻誤以為她是疲累,柔聲道:「仙長實在辛苦,如今夜已深了,我讓下人送些新茶、點心過去,二位安心歇下吧。待明日我們備齊了謝禮,再好生相送。」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這個溫柔賢淑的男子,他臉色雖疲倦,卻真心地透著喜悅,想必是為妻主平安而高興吧。
他應該,還不知道崔南屏的存在吧。他們倆其實有幾分像的。
但沒關係,往後這也不重要了。
雲別塵謝了他,又與他們說了幾句場面話,人群才漸漸散去,黎江雪扶著他,慢慢地往他們住的院子走。=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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