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別塵似乎擔心她激怒對方,將她往後拉了拉,輕輕搖了搖頭。
對面的人倒絲毫不介意,只是大笑出聲,「要是簡單地殺了這些畜生,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此話何解?」
「你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嗎?」
黎江雪一愣,「不是因為難產嗎?」
「笑話!世間男子,誰生孩子不是從鬼門關過一遭?死就死了,我巴不得早點投胎轉世,下輩子做個女人,再也不受這種罪才好。我幹什麼要想不開,在世上做個孤魂野鬼,還要借了別人的身子,上趕著回到這個噁心地方?我吃飽了沒事做嗎?」
「你……」
許盼沉默了一會兒,忽地雙手一張,滾滾怨氣如同一堵雲.牆,直撲而來。
黎江雪沒有防備,只覺得被強烈的窒息感瞬間包圍,胸腔仿佛被壓扁,肺腑中的每一分氣息都被擠了出去,雙眼突出,面頰漲紅,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凸起,任憑她怎麼努力,也吸不進一絲一毫的空氣。
她腿一軟,就控制不住地跪了下來。
幾乎是同時,身旁人猛然揮出一劍,靈流耀眼,直劈許盼的心口而去。
窒息感陡然散去,許盼一閃身,肩頭被劃開一道口子,皮肉翻卷,深可見骨,其中流出墨黑色的血。
同一刻,雲別塵的身體也一震,倒退了一步,虛脫似的閉了閉眼,整個人搖搖欲墜。
「師尊!」黎江雪掙扎著起來扶他。
他面無血色,望著對面的眼神卻決絕,「有什麼事,你衝著我來,和小輩動手算什麼。」
她又急又氣,「誰是你小輩?誰要你護我?」
「好一副師慈徒孝的場面啊,有人心疼,可真好。」許盼似乎是嘆息了一聲。
他應當損傷不小,周身的怨氣都鬆了勁似的,往外泄,他抬手捂住傷處,苦笑了一下,「仙長,你是真下殺手啊。你這麼緊張幹什麼?我又沒想真的把她怎麼樣,不過是讓她體會一下,我當初的感受罷了。」
黎江雪一邊把人扶在懷裡,一邊不免愣怔,「你當初的……感受?」
許盼的嘴角緩緩上揚,笑容說不清是悽苦,還是嘲諷。
怨靈的眼睛,連瞳仁都是紅的,在燈火下,仿佛滲出的血淚。
「仙長沒打聽到嗎?我是被活埋的。」
被……活埋的。
她呆了一會兒,才能消化這幾個字,只覺得渾身都泛起一陣一陣的寒意,以至於再開口時,聲音都發抖:「為,為什麼會這樣?」
「還能為什麼,沒生出女兒唄。」
「你的女兒,不是和你一起去世的嗎?不是,不管為了什麼原因,就算是沒能生下女兒,也不能活埋一個人啊?」
「那是你,傅家的畜生可不這麼想。又不是世上的所有人,都能稱之為人。」
許盼挑了挑眉,擺出一副滿不在乎,又很嫌惡的模樣。他看了一眼雲別塵。
「哎,那位仙長,你身子還撐得住嗎?能自己來看嗎?別問東問西的,讓我再回憶一遍那些畜生的行徑,白白再噁心我一回。」
黎江雪受不了別人這樣輕慢她師尊,剛要讓他放尊重些,身邊人卻點點頭,掌心驀地釋放出靈流,將怨靈籠罩。
是與前番相同,用於觀看靈魂生前記憶的術法。
她對此已經熟悉了,再睜眼時,眼前仍是同一間廂房。
屋內的布置擺設,大抵一樣,只是許盼比她所見過的模樣更年輕些。沒有了怨靈的猙獰印記,他的臉原來也是白淨、秀氣的,看起來溫柔又賢惠。
他坐在床邊,手裡抱著一個小男孩,一旁的搖籃里還睡著一個。
小男孩頗為淘氣,在他身上爬上爬下,一會兒摟他脖子,一會兒摸他的臉,嘴裡也沒個消停,不住地問太陽為什麼掛得高,小鳥唱的什麼歌,弟弟什麼時候才會醒,今夜爹爹能不能陪他睡。
他只笑意和藹,永遠不厭煩似的,一句句答下去。窗外陽光照在父子的臉上,和樂融融。
卻聽一陣腳步聲,進來的是傅父。
他臉色微變,像是慌張似的,將孩子往懷裡摟緊了些,「爹,您來了。」
傅父嘴一撇,「抱得這麼牢幹什麼呀?難道我和你搶不成?」
他只顧小心賠笑。
偏偏孩子不會看眼色,還仰頭衝著對面笑,「爺爺,您來得正好呢,爹爹好久沒跟我們一起睡覺了,您和爹爹說一說,讓他今晚別陪娘親,睡在我們房裡,好不好?」=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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