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閉嘴!」
那小弟子氣得拔劍指著她,胸口一起一伏的,但細看眼中神色,卻也閃過一絲猶疑。
他師兄就冷冷道:「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口舌了。當今王君不也是男子?你難道還想對王君不敬嗎?想妖言挑撥,門都沒有。」
哦?還有這事?
這以女子為尊的地界,竟然還出了個男帝。這倒是她了解得不詳細了。
黎江雪一怔神的工夫,對面就反唇相譏:「倒是你們這些魔教,不但不守男女大防,反而還師徒亂.倫,糾纏在一處。你們要不要臉面?也不嫌害臊。」
她哧地就笑了。
罵她沒關係,罵到雲別塵頭上,她可是不同意的。
「怎麼,眼紅人家有人護著呀?」她歪著嘴,「也是,你們多大了?在官府的手掌心底下,修煉了這麼多年,還沒嘗過男女情愛的滋味吧?瞧你們的師姐妹,也趾高氣昂的,不大看得上你們,哎,真是可憐啊。」
這話太過嘴賤,對面氣得眼睛都紅起來。
「你編排誰呢!男子能修仙,乃是無上的榮耀,我們日夜苦修,才能與女修並肩。誰要那些情情愛愛?」
「你們的志向倒是令人欽佩,只可惜啊,立功的好事,都被那些女修搶占了去,連口湯都不帶你們喝。」
對方的臉上就露出嫌惡之色,「誰想干那些事,場面可噁心了,回去都要做噩夢。不帶我們,還求之不得呢。」
黎江雪眼睛一眯,立刻捕捉到了他話里的信息。
「真的假的?別是你們嬌滴滴的,經不住事吧?」
「呸!那場面誰看了不反胃啊,他們……」
話說到一半,他讓同伴拉了一下,立刻意識到自己被套話了,因險些就說漏嘴,而格外憤怒,「你這魔教,沒安好心思!我們不會中計的,你立刻滾回牆邊去,要是再耍花樣,就不客氣了!」
黎江雪不怕他,但也知道暫時問不出什麼來了。
正要往回走,卻聽外面走廊上,有人聊天。
「完事了?怎麼樣,還是白忙一場?」
「唉,都是些普通的水靈根,且薄弱得很,只有那麼一丁點,根本就是尋常老百姓,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硬抓來的。白白送了命罷了。」
「噓,這話可不敢說,讓天權部聽見了,又得告狀。」
「明白,這不是趁著他們去追那逃跑的了,才敢說幾句嗎。你說這事辦得,是何必呢,大動干戈不說,收效也甚微啊,我們本是好端端修仙的,如今怎麼淨造孽了。」
「你還是少說幾句吧。人家就一句話,這是上面交待下來的,是碎月城要的,就夠堵死你的了。」
「多半是他們狐假虎威,自己出的主意。碎月城的神明,慈悲為懷,怎麼會做這等事……」
她們絮絮發著牢騷,黎江雪正聽得津津有味,兩名看守卻坐不住了,過去一下拉開門。
「喂,這裡關著魔教之徒呢,你們可不要在門前胡說,快走遠些。要是捅了簍子,我第一個就告你們一狀!」
如果黎江雪判斷得沒錯,這門裡門外的修士,是分屬兩部,互相之間不大對付的。
果然,對方臉色有些不自在,儘管不很服氣,卻還是住了嘴轉身走了。
看守轉回身來,對著黎江雪道:「你老實一點,不要東湊西逛地探聽什麼,要不然,等師姐們回來了就收拾你!」
她翻翻眼睛,「我散我的步,礙著你們什麼事了?是你們自己的人嘴上沒把門的,到處閒話,我也不能把耳朵堵上吧?」
「你!」
「我還不樂意聽呢,誰稀罕似的。」
她說著,懶懶散散走回去,一屁股坐回牆邊,擺出個無賴樣子。
過一會兒,見對方放鬆了警惕,沒再留意她了,才悄聲和雲別塵簡短講了一遍。這人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兩人一同陷入沉思。
眼下的情形已經很清楚了,這些官府的修士,從民間胡亂抓人,絕不是為了帶回去修行,而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陰謀。聽剛才那話的意思,這事所涉不小,應當是官府高層的授意,甚至還以傳說中的碎月城為依託。
她們還談到,靈根。
黎江雪緊皺起眉頭,「師尊,水靈根有什麼特別的嗎?」
身邊的人沉默了片刻,「你是怎麼想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忽然想起,當初在山上學課業時,師尊講過,在五種靈根之外,有些人也會另有一些造化。」
他還講其他的了嗎?她記不太清了。
她不由有些懊悔,當時她只想在山中老死,從沒有大志向,大半的時候都是表面裝作專心聽講,其實注意力全放在了他那一張臉上,那些玄奧的知識,都如山間的風一般刮過了。
要是早知道有今天,應該學得認真些的。
她想起,雲別塵親口說過,她是水金雙系靈根,但是在失去頸間那枚鹿角形的法器後,她並使不出金靈根的耀眼光芒,只有一種流轉的,如月華般的輝光。
同樣的光華,在他斬殺惡蛟的那一刻,她也見過。只是比起她的,要更純粹,更璀璨。
這其中的緣由,她還沒有弄明白,因為他重傷養病多日,以及其間發生的種種,後來也一直未及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