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想笑,然而一牽動唇角,就溢出一串咳聲,咳得皺起眉頭。他唇邊掛著血痕,聲音柔軟:「那是我來錯了。」
黎江雪的眼淚就洶湧而下,全落在他的頰邊鬢角,滲進他烏黑的髮絲里。
「不是的,師尊,師尊……」她完全亂了方寸,只知道抱著他喊。
只覺得懷裡的人像一片雲彩,輕飄飄的,她再怎麼努力,也抱不緊他。她再怎麼待他,也敵不過他千分之一的好。
雲別塵任由她胡亂抱著,只是眉眼緊了緊,輕喘了幾口氣。
她連忙問:「是不是我碰到你傷處了?」
「沒有。」
「你別裝了!肯定要疼死了,讓我看看。」
「沒事的。」
「聽話。」
她急著要與他爭,袖口卻忽然被扯住了。他虛弱得厲害,沒有力氣,偏偏懂得用巧勁,壓住她的袖子角,一下也不許她動。
他靠在她肩頭,聲音低低的,撲在她耳畔,「大庭廣眾的,你還想怎麼樣啊?」
「我……」
「想看,回房給你看。」
「師尊!」
黎江雪咬了牙,臉上仍掛著淚,耳根卻猛地發燙。
他似乎為逗她一場,感到很自得,唇角輕輕地揚起來,但那笑也是疲憊無力的,看了只讓人眼底酸澀。
他說:「你還不清楚嗎,這裡是幻境,他們奈何不了我,我不會有事的。」
她如何會不知道。
試煉之中,萬事皆不作真。唯一能安慰她的便是,這傷並不真的落在她師尊身上,只要離了幻境,他仍然是好好的。
只是她的驚慌狼狽,半分也不作假。心好疼,疼得要死了。
都只是她心裡的一個投影了,還要這樣來折磨她。真是個小混帳。
她抬手輕輕撫上他臉頰,小心翼翼地,去擦他唇邊血跡,「你真的和我師尊一樣,腦子不太好。」
「你又在凶我?」
「我沒有,我說實話罷了。他們要動家法,對我動就好了,我撐得住。你才能挨幾下呀?你就算被他們打死了,又有什麼用?傻不傻啊。」
「他們這不是停手了嗎。」
「你……」
「你又不是鐵打的。」懷裡的人臉色蒼白,笑容卻寧靜,「我挨一下,能換他們停手,如何不值呢?」
「……」
的確,見他毫無徵兆地撲到她身上,負責動家法的婢女也沒了主意,手裡持著長杖,只不知該如何是好,呆愣地用眼神請示座上的人。
侯姑姑就氣得臉色漲紅,用力拍著桌子,「反了天了!瞧瞧,這可不是反了天了!」
她拿手指著雲別塵,「一個罪臣之子,要罰為官伎的人,沒名沒分地賴在咱們府上不說,還在這兒上演什麼忠貞不渝呢?」
黎江雪抱著懷裡的人,「他雖無名分,卻敢捨命護我。新郎君名為正夫,不過是仗著出身與君恩,威嚇我家滿門。」
「您說的這是什麼話呀!」
「哪裡有錯嗎?」
「小姐!您不要被那等心術不正的男子矇騙了!」
她攬著懷中人,動作輕柔,擦去他額角滲出的冷汗,「如果這叫做矇騙的話,我被騙得心甘情願。」
那沉默多時的紙新郎,終於坐不住了。
他霍然起身,一拂袖,將面前茶盞掃落在地。茶盞擊在青磚上,摔得粉碎,淋漓一地。
「新郎君,莫要動氣。」侯姑姑連忙堆著笑去勸,「小姐不過是年輕單純,讓人給設了套,待老身好好管教於她。」
那紙人卻冷冷道:「不必了,太史令家的態度,我已經看清楚了。」
「您消消氣,這其中有誤會。」
「你家犯的,乃是欺君罔上之罪。我必要叫我娘親一本參上,將你闔家下獄,方能償我今日之辱!」
他說罷,不容解釋,轉身就走。
一張白紙,原本走得也快,頃刻間就飄遠了,追也追不上。
滿室的下人,皆噤若寒蟬,個個面帶悲色,有大禍臨頭之相。侯姑姑更是捶胸頓足,哀呼不已。
「老身素知小姐任性,卻未曾想到,您竟能荒唐到如此地步。欺君之罪,是何等的厲害?咱們滿門上下,都要葬送在您的手上了!」=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