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手中長劍已現身。
然而她對上的,卻是一隻赤紅的眼瞳。
在她為突生變故而驚慌時,燭龍頭頂的那隻眼睛,已經睜開了,正低下頭來,悄無聲息地凝視著她。
她根本來不及躲,便覺得全副神智都被攫住了,身體一動也不能動,像要被吸入那一線瞳孔里。
四周的海浪聲,瞬間靜止。
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一片黑暗中。沒有朝陽,沒有大海,應該說,什麼也沒有。只有無邊無際的虛空,將她吞沒。
她本能地抬手,手中卻空空蕩蕩,連月升劍也不復存在。
「燭龍!」她揚聲喝道,「我敬你是上古神獸,不願與你動手。你卻耍這樣的手段,意欲何為?」
黑暗中傳來一聲低笑,「能對我吆五喝六的小姑娘,可不多。」
這神獸原來會說人話。
她皺了皺眉,「我以為,無論是敵是友,都該坦蕩。何故不出來相見?」
對方卻笑得更歡了,「不是我心中有鬼,不肯現身。而是你此刻在我的眼中,我可見你,你卻不能見我。」
這麼說來,這片漆黑,就是它的瞳仁嗎?
黎江雪心頭不由一跳。
傳聞中,燭龍睜眼為晝,合眼為夜,那她此刻,算是站在日夜之間嗎?難怪四周是一片虛無。
對方的口氣,不像要與她為敵,她提起了滿心的戒備,斟酌著詞句。
「前輩,我們不過橫遭變故,流落至此,並非有意打擾,還請行個方便,准我們離去。」
「果真如此?」
「自然不敢說謊。」
燭龍的聲音卻揚了揚:「我看未必。若木神樹,遺世獨立,若非有所求者,不能至此。即便擦肩而過,亦不得見。」
黎江雪的眉心便動了一動。
竟然還有這一節講究。
若木神樹,木之精也。要是這樣細想來,他們手上所獲得的神物,的確獨缺木系,假如加上它,五系精華便齊聚了。
聯想到雲別塵先前看見神樹,不驚也不喜的模樣,她就開始牙根發癢。
他早有準備?
他不顧大傷未愈,非要跟著她一起登船出海,就是衝著這個?鮫人掀翻船隻,除了為自己一族復仇外,也在為他創造機會?
她就知道,他此行必有算計,原來應驗在這裡。
她長長嘆了一口氣,心裡已經用各種方式,將這人好好教訓了一遍,面上卻只能一改口風。
「抱歉,是我說錯了,我們的確是為了若木而來。不知前輩,可否賜給我們一根枝杈?無論有什麼要求,我都願意照辦。」
燭龍沉默了片刻。
她總覺得,它應當是在仔細打量她。
好一會兒,它才重新開口:「你當真有些意思。想取若木枝的,並不是你,你被他瞞了,還要替他攬過去?」
它會讀心嗎?
黎江雪眉心微凝,只道:「他做此事,是為了我。」
「你不知情,也算是為你好嗎?」
「他是我夫郎。」
「作何解?」
「我既認定他,無論他做什麼,都是對的。我只有與他共進退,而不該在外人面前對他生疑。」
燭龍又安靜良久,才笑起來:「你是在怪我挑唆。」
「不敢。」
「那你可知,若木枝葉繁茂,本無窮極。若是你那夫郎獨自來求取,我便舉手之勞,摘一段樹枝予他便是。但既是你來,我不殺你,已是善心。」
黎江雪詫異非常,「我與前輩,似乎無冤無仇?」
「大約你是不知情,只是你身上的氣息,與當年殺我姐妹之人,十分相像。」
「你的姐妹是……?」
「一條蒼龍,數十年前出東海,在蓮隅城遇劫,再未歸來。」
她愣了愣,忽然就想起一件事來。
當初在蓮隅城的大潮水中,她救了成衣鋪子的老掌柜,和小孫女。那老者當時口稱仙長,一個勁地拜謝,還說他年幼時,也曾遇見過這樣大的潮水,險些家破人亡,幸得一位女神仙搭救,才保住性命。只是未及道謝,那女仙就被妖獸挾走了,生死不知。
他說,那妖獸的影子,也像條龍。
「那是它自己作惡,又能怪誰。」她不由輕聲道,「你為你姐妹之死心痛,卻不知陸上百姓,被它殘害,又是如何哭聲遍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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