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它終究是會有主人的。師尊願意它落進別人的手裡嗎?」
她挑起眉梢,「萬一還是個男子呢?」
「……」
雲別塵臉上略微紅了一紅,卻終究不聲不響地,將劍接在了手裡。
長劍感應到他的體溫,清嘯一聲,劍光大盛。
月魄就滿臉欣喜,「師尊你看,它好喜歡你。」
又趁熱打鐵,「那師尊替它取個名字吧。」
他將長劍舉在身前,手腕輕輕轉動,端詳著其上光芒,片刻卻道:「我想由你來取。」
「我?」
「不然,怎麼顯出是你送我的。」
她望著他若無其事的神情,將笑意忍下去一些,「好,讓我想想。不如就叫……不疑,怎麼樣?」
「不疑?」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面前的人看著她,眼裡的晶瑩比劍光還要亮。不多時,卻又輕輕垂下眼。
「只怕我當不起。」
「師尊。」她噘著嘴去拉他,捧起他的臉。
他卻只一力躲避著她目光,「我怕會辜負你,也辜負你的劍。」
彼時她全然不明白,他聲音為什麼會微微發抖,只當他是聽多了長老們,還有旁人的閒言碎語,自己也以為是個凡人,配不上她。
於是越發努力,想逗他開心。
「師尊前幾日剛與我做過夫妻,今天就不認帳了?」
「阿雪。」
「也不知道始亂終棄的是誰。」
「……」
他略顯氣惱地盯她一眼,眼尾卻紅。
她就笑著摸摸他鬢邊碎發,「我知道,是我如今沒用,讓師尊受委屈了,對不起。」
「你別這樣說。」
「再過幾年,我就能繼任城主之位了,到那時,所有人都聽我的,長老們也管不住我。我會讓師尊風風光光的,當城主的正夫。」
他像是被燙著了一樣,猛地後退一步。
「阿雪,不要為我如此。」
她卻鍥而不捨地跟上來,重新將他擁進懷裡。
「我不太懂這個,城中從古至今,仿佛也沒有人成過親,那些話本子上又說得模模糊糊,我怕自己學得不對。到時候,恐怕還要新郎君多費心,看看有哪裡錯漏的沒有。」
「師尊可以慢慢考慮起來了,你喜歡什麼樣的成親儀式。」
……
她是在此事後不久,突然被長老們喚去的。
到的時候,所有長老已經在議事堂里坐得整齊。瞧見這個陣勢,她還以為是她私自取了不疑劍,送給雲別塵的事,被發現了,要挨排揎。
於是剛一進門,便規規矩矩,先將錯往自己身上攬。
「無論如何,都是我一人之過,還請長老們不要責罰於他。」
不料,幾位長老對視了一眼,神色皆有些微妙。
終究是昭明長老開口:「你被那凡人鬧得,五迷三道的,也不是一兩日了。我們要同他計較,能計較得過來嗎?」
「那是……?」
「且放心好了,是喜事。」
她與其餘人交換了一個眼色,清清嗓子,「讓他替你孕育一個女兒,如何?」
「什麼?」
月魄一時呆住。
她並非不知道會有這一日。
碎月城中只有女子,相傳所有後嗣,皆是與凡間男子所生。這其中也有講究。
肉體凡胎,無法自然地懷上仙人的孩子,須是女子從體內分出一縷神魂,植入男子的身體,才能結成珠胎。
如此生下的孩子,必是女兒。
城中所有人,連同她在內,都是這樣降生的。儘管她從不曾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
可是,她還沒有準備好。
「這……有些太早了吧。」她低頭看著地上磚石,「我自己還年輕呢,能不能再晚一點。」
「不算太年輕了。等到繼承城主之位,便是真正成人了,後嗣之事,也該早些提上日程。」
「可我想像不出,自己當了娘親是什麼樣子。」
「便是你實在不懂得當母親,還有我,有諸位長老在,有什麼值得擔心?你是我碎月城中,最高貴的血脈,必得代代相承,不可出絲毫差錯。」
「可是,可是……」
她一時找不出詞,只苦惱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