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提醒更像是挑釁和說幸災樂禍的風涼話。「不要惹格雷家。」
她慢條斯理道:「格雷是個沒有什麼用的老傢伙。他短視又愚蠢,能夠被一個人盡可夫的妓.女欺騙十幾年就可見一斑。」
「可格雷家卻是世代守護著西境邊境的功臣。」
「西境離不開格雷家族。所以,他們是不會容許我們這樣不潔的被放逐者來染指什麼的。」
「更不會讓我們做什麼手腳。」
瑪麗蓮夫人將「被放逐者」這個詞,咬得格外清晰精準。似乎這是什麼極盡污衊人的稱呼。
只是好像確實是這樣。
因為只聽到這個詞,蘇利文先生便炸了。
他那深邃的五官立時繃得很緊,隨即下意識抬起了自己高傲的下巴。
那雙眼睛微微眯著,居高臨下地望著瑪麗蓮夫人。頗為不屑反駁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嫁給格雷侯爵?」
「瑪麗蓮,是你將被放逐者的污濁血脈,帶進了格雷家。」
蘇利文先生戳人肺管子的本事爐火純青。
饒是了解他這副作態的瑪麗蓮夫人,都因為他提起這件事而不自覺地流露出異樣神色。
她深深吸了口氣,才勉強道:「海索家族自以為是,覺得一場聯姻可以輕而易舉拉攏格雷家。」
「也覺得西境邊陲不會聽信教廷那套被放逐者的屁話。」
「可事實卻絲毫不是這樣。」她有些激動道:「蘇利文先生,我在成婚的第二天就被教廷的人登門拜訪。」
「格雷那個老傢伙一聽到我是個被放逐者,在所有的下人面前大罵我是個卑鄙的婊子,恨不得直接跟我離婚。」
似乎說出來之後就無所畏懼了。瑪麗蓮夫人深吸口氣,馬上又回裝成了無甚所謂的樣子。
她嬌嗔地看了一眼蘇利文,幽幽道:「我不是已經付出代價了嗎?蘇利文先生。」
「這些年來,被勒令著保持著對格雷家的距離,就連我的親生兒子都不敢要了。」
「格雷那個老混蛋,聽信那個賤人的話。不僅覺得威廉不是他的種,還把可憐的他虐待成那樣……」
「可即便知道他過得可憐,我都忍著沒有插手。」
「我難道不心疼我的兒子嗎?」
說到這裡的時候,瑪麗蓮夫人還是沒有忍住。
她不再裝了。而是狠狠掐著自己的手心,咬牙切齒道:「可我有什麼辦法?」
「蘇利文先生,我們只是被放逐的棄子。一旦被教廷界定成了血脈不純的被放逐者,我們就徹底喪失了反抗的權力。」
「我們只是羔羊,我們已經失去了一切。除了忍受屈辱苟活,別無他法。」
瑪麗蓮夫人無奈的聲音迴蕩在耳邊。只是卻再激不起蘇利文絲毫的情緒波動。
他看到窗外溫特帶著威廉.格雷經過長廊。窗外陽光和煦,連威廉.格雷那張倒霉的臉上都添染了幾分柔和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