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神秘眨眨眼。
沈逸又有些恍惚。
他們那的地下層,一般都是做些血腥實驗的地方,這裡,卻似乎是極樂的天堂。
陳莫笙面色得意:「VIP制,一般人可都進不去呢。」
沈逸發誓,自己當真做足了心理準備。
可在跟著陳莫笙到處亂繞,進到一家像是酒吧的店鋪,有個渾身血痕的人跪下來親吻他的鞋面時,沈逸還是嚇得一驚:
「這是做什麼?!」
「欸?」陳莫笙似乎不懂他為什麼這個反應。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一把拽住那人的長髮狠狠一扯,露出帶著編號的脖頸,連忙解釋道,「沈逸哥,你別誤會啊。這個不是人,是實驗體。」
他扯的手勁極大,那實驗體小小的痛呼一聲,又好像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似的,面露惶恐之色,連忙磕頭。
陳莫笙踹了她……踹了它一腳,又將鞋底放在它身上碾了碾,面色竟是之前沈逸從未見過的狠戾,甚至還閃著隱隱興奮。
「滾遠點,老闆怎麼讓身上有傷的出來迎客?嚇著我的客人了,我可是要去告狀的。」
那實驗體顫抖著,嘴裡說著沈逸聽不懂的語言,但從神情來看,很明顯是在求饒。
陳莫笙很不耐煩地揮揮手。
那實驗體便真的連滾帶爬走了。
無端的,沈逸開始恐懼:「這個是女性……」
「啊?」陳莫笙不解,「實驗體不是和機器人差不多嗎,還分性別?」
他毫不避諱地盯著看了幾眼,「哦,身體構造是挺像的。」
那個實驗體目光呆滯,也不知道聽沒聽懂他們說的話,跪在門口,等待親吻下一個來客鞋,再被狠狠踹幾腳。
沈逸心臟像是被人狠掐了一把,剎那間呼吸困難,細細密密恐懼攀附。
他不是心疼這個實驗體。
他是在它身上,在她身上,看見了自己。
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他成為管理員已經有五六個年頭了,一向把人和實驗體分得很清。自然不會,也不允許自己對實驗體產生類似於同情的心理。
可在那刻,他又是真真切切在那個實驗體身上體會到同樣的絕望,同樣的身不由己……
陳莫笙在前台輸入一串號碼,又過來拉渾身僵硬的他。看向他的神情仍舊是極其天真坦誠的,全然不見一點陰翳:「門口的實驗體價位好像才四五百萬金?所以質量是不太好啦,一會兒帶你看最貴的那批!」
談論貨物的語氣。
可……實驗體不就是工具嗎?
他這樣說有什麼錯,為什麼他會覺得不對?
沈逸大腦渾渾噩噩,就這麼跟著他走。
門一開,陳莫笙站在他身後,雙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一副保護者姿態,對一大屋子裡的人大喊:
「這位名字是沈逸,是特別厲害的研究員,年紀輕輕就升職了!那些實驗體都是由他造的,名副其實的天才啊!!」
沈逸沉默。
……捧的好像有點過頭了。
陳莫笙又輕輕推了兩下他,在他耳邊輕聲道:「這裡的人家裡條件都不錯,從事什麼的都有,如果沈逸哥以後想留在這兒發展的話,這群人里一定有能幫你的。」
留在這兒,他嗎?
他怎麼配。
並非他自怨自艾,而在這樣紙醉金迷的地方,所有人蓬勃生長著,便愈發襯得他枯敗。越是奢靡,就越讓他感到難堪。
他就這麼被推到了最中央,坐下。
不得不說,沈逸這張臉還是很有權威性的。當管理員久了,天天面對著哭嚎的實驗體,早就練出面無表情時自帶威懾效果的能力。
以至於在座各位都是名副其實的富家子弟,一時間還真被唬住,目前還沒人輕視他這個死城長大的孩子。
有人給他倒了酒,說這一瓶採用了什麼什麼複雜的工藝,又釀了多少多少年,口感偏甜還是辛辣……
亂七八糟,沈逸只記得一句,他說這酒值三千萬金。
他想像不到的數目。
他嘗了口,有些被辣到喉嚨,又死要面子,表情愣是沒變一分,硬生生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