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王朝猛然抬頭看向季言心,「你是如何得知?」
「不久前我九死一生,也是靠的禁術讓自己活了下來。在我記憶里,有一種能吸取他人生命得以維繫自身性命的術法,名曰命輪。而之前那些琉璃瓶中的光彩,想必就是啟動命輪之術的媒介吧。」
王朝不可置信:「禁術!怎可能是禁術?這是我祖上傳下的。」
季言心毫不留情:「不是禁術為何要靠別人的性命來維持你的性命?若我沒猜錯的話,你早就死了吧?早已身死,卻還禍害女子,你簡直是個喪心病狂的色鬼。」
王朝心中如五雷轟頂,這麼多年來,他作為生死畫舫舫主,日日與美娘子們醉生夢死,她們生無所依,選擇了畫舫,他待她們無微不至。兼相愛,交相利。何樂而不為?
「不,我與娘子們真心相愛,怎會是喪心病狂!」
季言心又往王朝心口捅
刀子:「真心相愛她們何故要置你於死地?」
「只有緋顏一人……到最後,她不也下不了手麼。」
「你當真覺得只有緋顏一人?」季言心莫名有些惱火,一個死鬼竟帶著那麼些女子在海上「醉生夢死」幾百年?末了,她又搖了搖頭,「罷了,這事情遠不是她們要置你於死地這麼簡單,總之她們無辜,來你舫上的客人亦是無辜,或許有法子能將他們救回來。」
聞言,王朝眸光一閃,竟是亮若星辰:「當真?可方才那公子不是說他們已經身死?」能不動聲色從他製造的幻境中出來的人,定然不是等閒之輩。
季言心強調:「我只是說或許,救不救得回來,也要先找到他們再說。」
王朝忙不迭起身,眼神炙熱:「姑娘快講清楚些。」
季言心指著那彼岸花紋:「方才艙頂那個有水跡還說得過去,可這艙房全是你的寶貝,別說水跡了,平日裡怕是連風都進不來。」
王朝不明所以,只點頭如搗蒜:「你說得對。」
「倘若沒有意外的話,這紋路便是個連接著某個地方的法陣,所以舫上眾人才會在這麼短時間內消失不見。紋路上有水,極有可能是通往海底的。」
聽到此處,王朝也不傻:「這麼說,我們通過此紋路,就可找到消失的眾人。」
季言心展顏一笑,一臉「孺子可教」的模樣:「沒錯,快走吧。」
「你不准走!」就在季言心一腳踏出想踩在彼岸花紋上時,被百里翊硬生生拽了回來,「我說那些人死了便是死了,這事本與你無關,他甚至未答應你要為你施那禁術,你幫他做甚?」
王朝也覺百里翊說得在理:「此事確實不該把姑娘牽扯進來,後面的路就讓我一個人走吧,我若身死回不來,待天一亮畫舫便會靠岸,你們多保重。」
季言心道:「他若是死了,我們可就不能提前到達青丘了。」若還是幾日前那個季仙師,任它兇殺情殺抑或是魑魅魍魎作祟,都不在話下。可如今她連心花都沒有,只好向百里翊投以求助的眼神,「尊上您大人有大量,就幫幫忙。」
百里翊拒絕得乾脆:「不幫。」
季言心笑得燦若繁花:「幫幫忙嘛,只要尊上肯幫忙,我保證以後絕不強迫你做任何事。方才紫蘇姑娘說被黑氣繚繞的鬼抓傷了,在我看來八成是邪氣,尊上何許人也,那是克制天下所有邪氣站在巔峰之人,怎容得區區邪氣在您眼皮子底下造次。」
「……」百里翊無語,但也默許被季言心拉著往那彼岸花法陣後去了,緊隨其後的是王朝和戰戰兢兢的小狐狸。
海下,是漆黑一片。
在王朝設下的避水結界中,只有季言心那顆螢火石照亮周遭光景,百里翊只覺可笑,人怎的能弱小到如此境地。沒了心花只能低階法器,混跡海上幾百年的魂魄下海還需藉助結界……
一炷香後,結界在海中不知穿行到何處,前路依舊一片漆黑。百里翊忍無可忍,抬手一揮打破那結界。
「你在做甚?在海中沒了結界用不了多久……」王朝說到一半的話又給吞入腹中,因為不知百里翊做了什麼,一行人竟可在海中如陸地上那般呼吸。
百里翊沒好氣道:「你們這般找法,待找到那些人,他們都轉世投胎去了。」語畢,他手中生出紫雷,只聽他輕吐出兩個字,「去找。」紫雷便四分五裂朝著海中各個方向而去。
兩人一狐看得目瞪口呆,還未等他們徹底回過神來,紫雷已重聚百里翊手中,而後他未發一言,轉瞬之間便將一行人帶到一棵巨樹前。
王朝不明所以:「娘子們不在此處啊?」
百里翊無情鄙夷:「你是豬麼?」
王朝憤憤不平:「好端端地說人是豬做甚?」
百里翊:「只有豬是抬不起頭看天的,還有豬也不會上樹。」
「我看到了。」季言心怔怔道,隨後抬手指著樹上。
王朝和青離順著看去,只見樹上赫然掛著舫內眾人,他們頸間被藤條拴著,垂著頭懸於樹上,露在外面的皮膚皆蒼白如紙,面上兩眼突出死不瞑目,像極了死死盯著樹下人之人,瘮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