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腳冰涼的鐐銬提醒著她,她仍在那處暗無天日之地。
在這種完全漆黑的環境, 時間像無形的流水,讓她無法察覺究竟過去了多久, 唯一能期盼的,就是大門被推開的聲響。
只要門被推開,就會有人進來, 無論是誰, 都比她獨自在這毫無天光的世界靜靜等死要好。
也許是上天聽見了她的禱告, 一束亮光從屋外灑進, 雙眼卻下意識緊閉,直到來人的腳步聲停在她面前, 刺眼的白光消散,少女方能輕輕睜開眼。
視覺失去之時,人的聽覺和嗅覺會因此變得敏銳,褚雪鏡聞到他身上乾淨的皂角香, 攥緊裙裳的指節鬆了松。
王公貴族、權臣將相者,都愛沉香。她接觸過的這些人里, 無論是蕭胤玦穆時川,還是謝楚源鄭牧馳,衣袍上的味道從來都滲滿了各種香氣, 龍涎也好,檀木也罷, 無一不象徵著他們的身份。
只有一個人。
男人像上回那樣手裡握著一隻火摺子,沉默地坐在她邊上,體貼地將火折拿遠了些——她在黑暗中生活的時間太長, 即便是細小的火苗,也會晃刺到她的眼睛。
褚雪鏡感知到身旁的溫度,第二次使用引夢香讓她摸索出了些許門道,在這具身體裡,她似乎能越過前世的「褚雪鏡」自由控制了。
衛北臨每次來看她,大部分時候都是這般沉默,仿佛只是單純為了陪在她身邊,以免她孤單。
褚雪鏡動了動唇,她的身體有一陣沒有喝水,喉嚨十分艱澀,只能發出嘶啞的氣聲,「你……」
她還未說出完整的話,男人便立即察覺般看向她,褚雪鏡眉頭微動,鬼使神差止了聲。
「我給你倒些水吧。」衛北臨沒有等到她的聲音,遲疑了片刻,起身照著火摺子找到放在木桌上的白水。
火光隨著他的移動照亮了周圍的一些陳設,褚雪鏡狹了狹眸,她仍舊不適應光亮,只得眯起眼努力看清——她所在的地方布置很像寢房,但又過分簡陋。
除了她身下坐的床榻,不遠處支著一個木桌,木桌上擱著一隻瓷壺和瓷杯,其餘火光所及之處,便沒有什麼擺物了,就連地上踩的也是劣質的泥地。
與其說像寢房,不如說,是在一個破爛的地窖里安置了一張床和一個桌案。
空氣中瀰漫的潮濕氣味愈發明顯,似是在印證她的猜測。
她被關在一個類似地窖的地方。
「方便嗎?」男人將小巧的瓷杯遞到她面前,用火光微微照明邊緣。
褚雪鏡垂下視線,清亮的白水盛在杯中,本就不大的瓷杯在男人手中顯得愈發小,而端著瓷杯的手指,似乎有幾道疤痕。
女人抬手,手腕上的鐐銬很重,要舉起手便要費些力氣,男人看著她接過杯後,隨即用掌心托起下沉的鐵鐐,腕上的重量瞬間減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