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一隅,倒是格外安然靜謐。
蕭雲瑤左瞧瞧右看看,她不是沒來過忠遠侯府,從前與褚玉霜交好時倒是拜訪過一兩回,不過也只在正堂說過幾句話,這還是她頭一次到其他女子的閨房。
不必說,她驕奢狂妄的名頭和褚雪鏡不相上下,金陵中但凡有頭有臉的貴女,對她要麼恭維討好,要麼疏遠冷淡,要麼表面恭維背後說不完她的醜聞……總之不會有人請她去自家院中就是了。
雖說這次也不是褚雪鏡請她來的。
赤蓮倒是很驚喜,長公主離世後,蕭雲瑤消沉了很長的時間,一兩個月也不曾出過一次郡主府,如今卻自己求請皇帝來見一見褚雪鏡,無論是對哪一方,在她看來都是好事。
「你這院子確有閒趣,」蕭雲瑤煞有其事,「但也沒有有趣到,讓你足不出戶的地步吧?」
褚雪鏡正趴在書案上逗貓,容顏非但沒有褪色,反而有越捂越濃冶的架勢,「我本就身子弱,出門受那苦做什麼?」
她來得毫無預兆,仿佛是一時興起,但如今非常時期,褚雪鏡不動聲色掠過她難以徹底放鬆的背脊,心下有了猜測。
蕭雲瑤絕不會只因為天界寺一事完全對她消除隔閡,一定是這期間還發生了別的事,竟會讓她選擇信任自己——一個前嫌未盡的死對頭。
「莫不是唬我。」蕭雲瑤好似感覺不到她的打量和警惕,湊過去看她手心裡捧著的貓臉,被金雪呲牙嚇得閃開幾步,「這死貓,怎麼呲我不呲你!」
她這話說得可笑,褚雪鏡是養它的「衣食父母」,哪有對她呲牙咧嘴的道理。蕭雲瑤也覺得自己說話說得莫名其妙,沒話找話,「不過這貓瞧著眼熟,是蕭胤玦送你的吧?」
褚雪鏡揉搓小貓臉的動作頓住。
蕭雲瑤恍然未覺,「太子表哥」在她這裡早就變成了冰冷的有名有姓的三個字,「你不會對他還余情未了吧?我記得這貓好像是那年外族進貢的,他特地跟皇帝討來,就是為了送給你。」
那時她和蕭胤玦的關係甚佳,反觀對褚雪鏡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知道蕭胤玦要送給褚雪鏡後,故意去找蕭胤玦討——雖說沒討來,但來龍去脈她也就記得一清二楚。
本以為這貓要麼送人了要麼魂歸西天,竟是還被褚雪鏡養著。
「我聽說蕭胤玦來找你三回被擋兩回,還是沒臉沒皮地來,」蕭雲瑤見她不理自己,自顧自從外屋挪了個椅子坐在她對面,壓根沒有過去趾高氣揚的郡主架子,十分自來熟,「要是他瞧見了這貓,怕是免不了和你一番說道吧?」
「郡主又忘了,我什麼都不記得,這貓嘛,」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褚雪鏡斜睨著她明顯先給自己找不痛快的得意神色,面無表情道,「我從崖下被救起後,衛世子有一天忽然將它抱予我,我瞧它親切,便留下養了。」
蕭雲瑤才不可能信,呵笑道:「拿哄他們的說法哄我?」
褚雪鏡「失憶」的事,她也略有耳聞,看少女張口就來,一看就是爛熟於心,想來因為這貓怕是引起過那些人對她「失憶」的質疑。
都這般境地了還要把貓養著,該說她戀舊情,還是心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