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猶豫再三,還是禁不住問道:「你說,我們會贏嗎?」
「勝負猶未可知。」縱然是對著一個年紀尚小的小娘子,魏觀也沒有搪塞她,或是看不起,他也未曾因為是宋人,而偏頗激昂的覺得一定能贏。
他始終維持著理智,冷靜地同她剖析,仿佛是在對待同窗好友般尊重,「朝中主和與主戰派一直紛爭不休,西北又有內亂,論兵馬,我朝未必輸,若論志氣……」
魏觀垂眸一笑,執起茶碗而飲,沒再往下說,嘲諷之意溢於言表。
原來,西北也在打仗。
但汴京半點看不出來,除了糧價在漲,這裡依舊夜夜燈火通明,汴河兩岸嬉笑玩樂聲不絕,往來運送天下珍寶的船隻絡繹前來,一眼望去,碼頭上的船隻密密麻麻,恢弘壯闊。
「會打到汴京嗎?」元娘的心如被一雙大手捏緊,呼吸艱難。
魏觀只道:「官家尚在。」
官家在,汴京就是安全無虞的,官家若是遷都走人,那留在汴京的人,便是死路一條。
但眼下還不到討論這個的時候,北方遼人來勢雖迅猛,前線還有大宋將士在浴血奮戰,不必過於擔憂。其實朝中重臣爭論不休,已不僅僅是外患,更是內鬥,主和派和主戰派勢同水火,倘若戰局進一步嚴峻,兩派的矛盾只怕深到能當庭打起來的地步。
已經致仕的昔日的同平章事韓修正就是主和派,魏觀他的父親卻是主戰派,近來風頭正盛。
官家年少繼位,意氣風發,興許會應允。對他父親的盛寵優待,何嘗不是種種偏向,只盼這份心志能一直維持,朝中已盡顯保守退縮之態,若是當朝仍不能恢復昔年勇武,自此往後,只怕再難……
魏觀垂眸,掩去種種思量。
此事過於沉重,倒不必深談,畢竟而今還不到極為嚴峻的地步。不知情的百姓,不是仍在安居樂業嗎?
他恢復如常,和煦淺笑著道:「今日尚早,若你願意,不妨先學點茶步驟。」
魏觀喚茶博士上前,重新吩咐了一遍。
沒一會兒,桌案上就擺滿了點茶的用具。茶肆可以當著客人的面,一步步演示,尤其是最後的茶百戲,客人喝著才更覺滋味,否則怎麼能覺得花費大把錢吃茶划算呢。
待店裡打雜的小兒子把東西送上來,應魏觀的要求,並無人上前點茶,留待他自己動手。
茶點被放到桌沿,魏觀讓她可以先拿一塊吃,「你還用早食吧?不如先墊墊肚子,我也不過簡單說一說點茶步驟,毋需緊張,只視作好友閒聊即可。」
元娘是有一小許緊張,她怕自己愚鈍,人人都應是更喜愛聰慧的人。
但魏觀既然這麼說了,她也的確腹內飢餓,就順手從盤子上拿了塊廣寒糕。這糕紮實不膩,非得是抿著細細品嘗許久,才能感受到淺淺的桂花香,還有淡淡甜味,元娘無聊打發時辰的時候最愛吃。
她嘗出是什麼時,才低頭確認了眼。
有些啼笑皆非,因為廣寒糕寓意著「廣寒高甲,蟾宮折桂」,每到科舉,有舉子的人家都會受到許多廣寒糕。省試將近,為圖個喜氣,連這些茶肆也愛在糕點裡摻上廣寒糕。
但若如魏觀所言,只怕今年所有舉子的心愿都得落空。
也不知解試會否有影響,畢竟到時候都秋日了,那仗也該打完了吧?
元娘出神片刻,直至魏觀出聲,才將她的思緒拉回來。
「此為烘茶爐,可用以焙茶,此為茶臼,搗茶所用,此為茶碾,用來碾茶……」
他大致將桌上的茶具名稱、作用一一講過去,而後道:「尋常點茶只需這十二件常用的茶具即可,點茶並不難,只要多些耐心,依步驟一樣樣做完即可,茶百戲卻要多勤加練習。」
他說著,便把茶肆的餅茶取出,置於烘茶爐,用文火慢焙。
確如他所說,得多些耐心,因為就是這樣盯著餅茶被焙,委實有些沒趣味。元娘出於好奇,以及不能叫魏觀看輕自己的心理,使勁凝神去盯,都忘了一早定下的目標,得多同魏觀眼神對視。
魏觀見她較真的樣子,實在可愛,不免笑了。
她就那樣直勾勾盯著烘茶爐,連多眨下眼都會覺得懊惱,恨不能和烘茶爐分出個勝負。=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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