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
她低頭看去,那枚玉雁赫然系在裙間。
第107章
那些路上的記憶隨著腰間玉雁的存在,紛至沓來。
她覺得自己已經無甚力氣,索性跌坐在妝奩前,她沒有繼續直視玉雁的勇氣,手挪動了銅鏡,這才打量起腰間的飾物,慢慢回憶起魏觀送她歸家途中的事。
一路上,他都陪伴著她,不曾多說什麼給她壓力。
但是快到三及第巷前,他卻忽然停下來,把她遺忘的玉雁從袖口中取出,言辭懇切,每一個字都說得極慢,生怕她未曾聽清。
「元娘,過些時日便是省試,我怕是來不了了。這些年,我仗著尊長愛護,學問薄有所得,遲遲未曾省試,但家中重擔,我總歸有接過的一日,無法虛度光陰。
「我只怕,你家中應了他人提親,故而急不可耐剖白心意。旁且不論,你可願等我兩月,我知你絕非對我無意,若是顧忌父輩糾葛,一切皆有我。
「我會名正言順迎娶你,絕不叫你受分毫委屈。
「諸事皆往後放,待省試後,我會再來尋你,等你的答覆。」
元娘的手不自覺撫上腰間的玉雁,他的字字句句恍然在耳畔,清亮冷冽的嗓音,憂慮的目光,以及……
親手幫她系上玉雁的堅定。
若說她不喜歡魏觀,那定然是騙人的假話,但眼下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究竟該不該應許魏觀,和他在一起。
這幾年來,他從未曾失言於她,而且處處關懷照顧,明里暗裡,總能見到他的身影。早前她以為是因為他對她情根深種,早早就動了心,這時候一想,初時,他望向她的目光分明是沒有情意的。只是他生性如此,凡是自己的責任,便絕不推卻,又有些儒家士族的固執。
那麼,之後的種種,又是真心愛慕嗎?
還是習慣了照顧她,便誤以為心悅?
元娘煩惱地捂住耳朵,趴在桌案上,整個煩躁極了,她胡亂踢了兩腳,捶著桌子,按捺著性子沒有叫出來。
但她捶桌子的動靜可不小,樓下就是堂屋,此刻還不算很遲,王婆婆正領著岑娘子還有廖娘子在下頭做針線活呢。
元娘亂踹亂捶的動靜很快傳到王婆婆耳朵里,她氣怒不已,朝著上頭吼了句,「噤聲些,你弟弟背書呢!」
元娘立刻雙手捂嘴,眼睛骨碌地轉著,然後又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可沒有說話,是手和腳折騰的動靜太大了。縱然屋裡只有自己一個人,她還是尷尬地一笑。
然後沖也似的,踩著木樓梯,提著裙角,往下連越幾個木板,速速走著。
她這動靜不可謂不大,王婆婆瞥見了,也懶得說她,只搖搖頭,心裡嘀咕,還得是年紀小,走起路來和飛似的。
還沒等王婆婆腹誹完呢,元娘就像蝴蝶一樣飛到她懷裡,嬌嬌道:「阿奶~」
王婆婆是拿她一點法子也沒有,孩子大了,也不好終日說她,說多了心裡委屈怎麼好?
她停下手裡的活計,卻不是岑娘子她們的刺繡,她從前農活做多了,指腹粗繭太厚,用那些綢緞綾羅做繡活會把花樣磨花,而是在提筆記帳。
王婆婆摸了摸元娘毛茸茸的發頂,詢問道:「怎麼了?可是看上什麼買不了?」
說著,她假意把臉一板,「你阿奶可不是財神轉世,伺候這一大家子的吃喝,手裡沒有餘財,要摳錢去找你娘去!」
岑娘子聞言一笑,招手喚正像蠶寶寶一樣窩在王婆婆懷裡扭來扭去撒嬌的元娘,「來,和娘說說要買什麼,我方做好了一樣繡品,才得了錢,不論我們家姐兒要什麼,都買回來,好不好?」
岑娘子這口吻扎紮實實是在哄孩子。
但她就是這樣的人,膽小怯弱,卻也溫柔縱容,面對自己的一雙兒女,從來都是臉頰噙笑的模樣,從不曾當面發怒。不過,落淚倒是有許多次。
被阿奶和阿娘這麼打趣著哄著,元娘哪好意思賴皮,小臉一紅,轉而飄到岑娘子懷裡,依偎著撒嬌,嘴裡爭辯著,「哪有,我就是想同阿奶和阿奶親熱親熱。
「怎麼!莫不是有了弟弟,便嫌起我了?」她撅起嘴,佯裝生氣,哼哼唧唧的。
岑娘子輕柔地颳了刮她的鼻子,淺笑著溫柔道:「小賴皮鬼。」
而王婆婆才沒有岑娘子那麼溫柔呢,她瞥了元娘一眼,「是是是,我們偏疼你弟弟,都不愛你,成了吧?哼,往後你可別一個人吃一大碗炙羊肉了,我們偏疼哥兒的人家,可捨不得叫你吃那麼多。」
面對王婆婆的陰陽怪氣,元娘才不臉紅,她揚揚頭,晃晃腦袋,半點不放在心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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