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親從不是一件含糊的事,從納彩到交換定貼送許口酒,再到納徵、請期,足足過了大半年。
不知不覺,就要到迎親的日子了。
早在問名前,陳家就搬回了祖宅,陳父的清白得到正名,陳家人不必再躲躲藏藏,陳括蒼更是天子近臣,即便如今官位低,但來日前途不可限量,他們家不再是市井裡籍籍無名的人家。
更不必擔憂有人覬覦祖宅,不得不扯哪家權貴的名頭。
故而,擇了吉日,她們就光明正大地搬回祖宅。
一開始,宅子太大,元娘自己都不習慣,像那假山流水、亭台樓閣,太大了,她逛起來心慌。尤其是王婆婆從人牙子手裡買了許多下人,有灑掃庭院的,也有進屋服侍的,還有管灶房的等等,下人見了她都要低眉斂目喊聲大娘子。
甚至,依照阿奶所言,這已經是減了許多人,換成從前至少是如今兩三倍的人。後面元娘婚期將近,王婆婆還買了兩個專做針線的娘子,說是買,其實是雇,簽了五年的契書。
自然不是讓她們繡婚服,官家金口玉言說了要讓大宗正司辦,自然是要連婚服在內的。
她們繡的是元娘出嫁之後的衣裳,做新婦要告祖、認親見族人等等,身上的衣裳不說華麗,至少也要撐得住場面,不遭人笑話,魏家那樣的門第,少不得要出門赴宴,華美合身的衣裳不是現做趕工兩日就能有的,自然要提前置辦起來。
一般人家興許不知道內里的規矩,傻傻就吃虧了,可王婆婆最清楚裡面的門道,自然事無巨細地幫元娘備好。
就連陪嫁的婢女都選好了,除了萬貫外,還挑了四個大的兩個小的,雖然不是自幼跟在身邊,但王婆婆有意調教了大半年,行止不再畏畏縮縮,也算過得去。而她們幾個都歸了萬貫管,萬貫素日裡不算膽大,可跟著王婆婆那麼久,三教九流也算見了個遍,即便沒多聰明厲害,可板下臉唬唬人還是成的,雖說性子安靜了些,但落到其他幾個婢女眼裡就是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也算誤打誤撞了。
其實,元娘身邊還應該陪上一兩個上了年紀的媽媽,奈何陳家散了太久,故而王婆婆只好從官牙子手裡尋了一個婢女,旁的不說,至少大戶人家不成文的規矩上能提點一二,畢竟自己不能時刻跟著。
王婆婆自然是有教元娘的,可正經的宴席她也沒怎麼去過,教得再多,真到了去的時候多多少少還是會有疏漏。
總之,從陪嫁的婢女,再到衣裳、床榻、哪怕是一個恭桶,王婆婆無一不在操心。雖說官家說了,陳家小娘子的陪嫁由內藏庫出,可內藏庫的東西只是昂貴規制高罷了,遠不及自己家人盡心準備的貼心,光有面子可不夠,里子也得有。
風風火火了大半年,可算到了迎親前的一日。
元娘如今自己住一個院子,畢竟陳家的祖宅大得很,人丁又不興旺,她就是想一個人住兩個院子,單日住一個雙日住一個都無妨。
而今日,整個院子都擺滿了箱籠,還有挑箱籠的人延綿不絕地進來。
這些都是從內藏庫搬出來的,官家大手一揮,從指縫裡露出些許,都夠殷實人家一輩子的嚼用,是真正的大手筆。要不怎麼那麼多三司的官員都覬覦官家的內藏庫呢,築堤沒錢向官家哭,打仗沒錢也向官家哭,國庫帳上空得很。
先帝的時候,三司的官員哭窮哭得狠了,還把先帝惹怒將他們一頓責罵,說一個個都覬覦他的內藏庫,那要你們這些官員有何用呢?先帝甚至還下令,內藏庫的人不得向外透露帳本,否則便是死罪。
總之,先帝雖然留給官家一個虧空的國庫,但內藏庫卻委實富裕得很。要知道各國的貢品,以及山川湖澤賦等都是進了內藏庫,天子的私庫里。
不僅如此,因為明日就親迎了,負責布置的女官帶著宮女已經到了陳家。
有些在院子外指點,有些在屋內候著。
屋內的女官分別為兩位,一位是講明日出嫁規矩的,一位是碰巧來送婚服的,自然她們身邊還跟著數位宮人。
而今日,元娘的至交好友徐承兒也來了,她也算見過世面,但見到女官仍忍不住目不轉睛。蓋因宮中女官的服飾和宮外人截然不同,她們頭戴花冠,不是類似元寶冠那樣簡單的一小頂,而是囊括整個腦袋,插滿了各色鮮花,有紅有粉,臉上上著珍珠狀,衣裳則是上裳偏長,下裳偏短,宮外很少能看到這樣的制式。
正是因此,更有別樣的美麗,像是月宮上的仙娥,身形窈窕。
還是元娘輕輕拍了拍徐承兒的手,她才回過神來,但徐承兒也不見怯,只笑著說頭一回見到如此多標誌的美人兒。
女官和宮人們自然不在意,或者說她們不論面對何等大事,神色都是淡淡的,語氣輕輕的,做錯事告饒也絕不會高聲,更不會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
美則美矣,但似乎有些像泥塑的磨喝樂,不近人情。
元娘已經和她們打了段時日的交道,算是見怪不怪了,但徐承兒就有些不適應,她見了送來的婚服,主動道:「是紅的呢?」
徐承兒成了婚,要比做小娘子的時候少些拘束,做了婦人有時也要去親戚族人的昏禮上陪著新婦,自然比元娘要多見一些婚服。=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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