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血滴落的痕跡和大小來看,以及身旁沒什麼重物拖拽、行走痕跡,多半是牲畜的血,還是小型的野物,可以隨便被提起來的那種。
我有些傾向此人是秘境「原住民」了,哪個修士能這麼適應良好,進入秘境中先捕獵的——除非我們進入秘境的「時間」不同,對方已經比我先適應了好幾日了。
還是前者比較有可能。
推測的結果令我有些失望,並且危險性又上升了一截,但我依舊打算見過對方再說。
顯然我也沒想到,這個時刻來的這麼快,以至於我有些準備不足——
還沒踏出矮林,我便見到面前荒蕪的雪地當中,陡然有一座搭建的簡陋卻嚴密的木屋。
不過這座看上去應該很溫暖的木屋,並非最吸引我視線的存在,而是木屋旁的人。
身形高大俊美,面上神情冷冽。
平日總是束得端端正正的發散開來了,黑髮當中,有幾縷霜白銀髮很是晃眼。
是容初弦。
容大公子作風端正,不是會暗害同修的人。但我此時卻略微一頓,沒出聲。
容初弦臉上的神情太冷了。
雖然他平日也是那副冷心冷性的模樣——但好像就是和現在的冷漠神態,生出一些很微妙的差別來。
而此時,更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
我瞳孔微微大睜。
容初弦徒手抓了一隻折斷脖子,已經斷氣的雪狼,生啃在它的頸項當中,吸食著鮮血。嘴唇挪開之時,那唇色艷麗至極,還帶著些許血跡。
我:「………」
如果不是容初弦瘋了,那就是我瘋了。
或許是因為我太過震驚,呼吸聲稍微重了些,竟是被容初弦給發覺了。
那雙金色凜冽的眼眸微瞥過來,下一瞬間,他的身影便閃現在我的面前。
那雙手像是要也輕易折斷我的脖子般攻來,我就地一滾,勉強躲開容初弦的襲擊。
只這一接觸。至少能判斷出兩個信息來。
一,容初弦也失去了修為。要不然他站在那裡不動,光是一劍劈過來都能要了我的命。但不知為何……或許是因為他是劍修,本便修體,即便失去修為後威脅仍不容小覷。能動用的真元,恐怕也比我多。
二,容初弦不正常——當然,從他剛才那茹毛飲血的姿態而言,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他不正常。但他看著我的神情未免太過陌生,沒有一絲波動。我自認我們之間的一點過節,沒到他非要滅口不成的地步。因此不像是他突然生了惡念想要殺我,倒像是真的認不得我,隨手除去入侵者,很有可能……
已經來不及再想下去,我躲著容初弦動手的姿態過於狼狽,又不想將最後的保命牌用在這種時刻,只在他即將又下狠手時,忍無可忍地喊了一聲:「容初弦!」
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我最後一絲真元已經逼到了指尖,蓄勢待發。
好在他停了下來。
如無必要,我也不想和容初弦在這拼個你死我活。
「你認得我?」容初弦緩緩收了手,那雙金眸依舊死死盯著我,與其說冷,不如說純粹——很危險的、肆意妄為的純粹。
「自然認得你。」我定了定神,答道,「不僅認得你,我還知道,你失憶了。」
容初弦沒有答話。
我就當他默認了。
「不必緊張。」我開口道,「舟微漪……我哥。和你是朋友,我們之間的關係良好。」
我小小撒了個慌,托出目的:「可以合作。」
下一秒。
「……」我簡直是很想死地往旁邊又滾了一圈。雖然這一下不像之前那樣要命,但我又感覺到了容初弦隱隱的殺意,有些莫名。
容初弦失憶了之後,怎麼就這麼喜怒無常的?
「你撒謊。」容初弦語氣很冰冷。
「?」
雖然我是有進行一些小小的藝術加工,但你不是失憶了嗎,這也聽得出來?
「容家家訓,我不會有朋友。」
「我只能聽家人的話。」容初弦看著我,面無表情地說,「其他想要接近我的人,都是為了利用我——必須殺掉。」
我:「……」
你們容家的家訓,不能健康一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