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了一腳從客廳散落到玄關,或陌生或眼熟的衣服褲子,閻弗生將手機從地板上撿了起來,還剩十個電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許多條通知與未接。
閻弗生走去吧檯將手機擱在充電板上,一邊漱口一邊解開了鎖。
柏恣同帶著歉意的語音和文字一條條浮現,混著韓老二以及覃榆的電話與簡訊,以及Sabrina機械卻周到的工作通知與安排。
他漫不經心地給Sabrina回了個消息後,按上鎖屏,轉身去了洗手間。
眼角的傷口比昨天看上去稍微好了點,但是淤青卻更加明顯了。
閻弗生煩躁地戳了戳,酸痛感讓他混沌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將自己洗漱乾淨後,他出去尋了支藥膏往臉上仔仔細細地塗抹好。隨即走上二樓,進到客房,不耐煩地踢了一腳還昏睡在床上的陌生人。
「起來。」
「唔……」
被嚴重透支的男孩不太舒服地悶哼了聲,然而並未引起閻弗生的絲毫同情與憐憫。
他將剛才在樓梯上撿起的上衣扔到男孩的臉上,邊往外走邊說:「給你十分鐘時間,趕緊離開我家。」
男孩擰著眉頭從床上爬起來,眼睛紅腫又懵懂地看向門口,然而那裡早已沒有了人影。
閻弗生走去衣帽間,來回掃視了一圈後,從高處挑下來幾件上衣,又從架子上抽了幾條褲子,來回在身上搭配比對後,選出了順眼的一套,迅速穿在了身上。
然後他走到右邊的首飾展櫃裡,挑了幾條腕帶和手環,再次比對。
最後才轉到隔壁,單獨放鞋子的房間,挑了一雙中意的休閒款皮鞋,穿戴整齊地走出衣帽間。
見對方顫顫巍巍的還沒穿好衣服,他忍不住再次擰起眉頭。
「你再不加快動作,我就直接把你這樣扔出去。」
聞聲,男孩齜牙咧嘴地加快了穿褲子的動作。
等兩個人都從大門內走出來時,太陽已經從高高直掛在頭頂的位置,開始向西偏移。
男孩滿臉茫然地站在院子裡,看著面前的獨棟別墅,臉上的痛苦似乎稍稍緩解了幾分。
大攬從車庫內直接駛出院門,男孩看著駕駛位的人臉頰一紅,忍不住跟著上前,然而車門卻打不開。
副駕的車窗降下時,閻弗生的聲音十分冷淡,「從哪兒來回哪兒去,自己打車。」
「可,可……咳咳……」男孩聲音沙啞的厲害。
閻弗生了然地掏出錢夾,將裡頭剩餘的現鈔抽了出來。
「我不是……我不要錢。」男孩擰起了眉頭。
閻弗生雖然不缺錢,但也不是什麼大佬慈善家,你情我願的419更用不上他掏錢,只是,這孩子是個雛兒,而且他昨晚確實有點太過了。
「弟弟,哥給你句忠告,」閻弗生調轉了個車頭,回到他跟前,降下駕駛位的車窗,「有錢拿的時候一定要拿,別浪費感情在這種事兒上。」
男孩也不知到底有沒有聽懂,只兩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閻弗生的臉看。
「嗯?」閻弗生挑了下眉,揚了揚左手。
男孩下意識抬手,接過了不薄的一沓現鈔。
見狀,閻弗生立時將手一收,踩下油門,迅速從男孩的身前開走了。
第41章 快活
閻弗生再沒去過九亭詩韻, 甚至連香湖區的地界都沒有再踏進去過。
天氣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越來越暖,甚至轉向炎熱。
坎海市不需要的春天在眨眼間消失,漫長、浮躁又激情四射的夏日,在一張又一張年輕而鮮活的面孔上出現。
十字街迎來了一年中最是喧譁、擁擠、躁動的時節, 無數的人在這裡打開眼界, 進到一個繁華迷離從未幻想過的新世界,然後沉淪不休, 醉生夢死, 遍體鱗傷,再在無人在意卻悲痛欲絕的某個瞬間, 迎來新生。
這樣糜亂而沒有秩序的世界,是屬於閻弗生的。
他就像是半春路十字街上的無冕之王,恣意灑脫, 放蕩不羈地遊走在人群之中,被傳說,被傾慕,被沒有上限的神化著。
然後在某一個五光十色,耀眼奪目的瞬間,迎著無數不加掩飾的傾慕與艷羨, 毫不留情地將一顆又一顆真摯的心摧殘到四分五裂。
從而被唾罵, 被詛咒,被沒有下限的詆毀與痛恨著。
再在下一個燈光迷離, 寂寞無邊的深夜裡, 重新被回味,被美化,被明知犯賤卻不能自己的惦念與銘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