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黎生既不是人才,也不是本地人。
這也就是意味著,他需要在萬人前走獨木橋。
除非他有立功表現。
「法院判決上顯示他在去年一月份獄中檢舉了一起獄內操控槍械走私,重大立功表現,加上之前的改造分總共減刑5年,去年釋放。」
…..
「你查燁黎生服刑時期誰來探過監,要詳細。」陳墨一邊說著,不知道在和誰發消息,手指頭一直在手機屏幕上戳個沒完,讓人看的很焦躁,「還有整理一份他檢舉的內容發給我。」
「13年來只有兩個人探監過,一個她前妻來過一次,另一個是….」fi一副花了眼的樣子,往屏幕前伸腦袋以防自己看錯。
「….燁樺?」fi說出口自己也有點不相信,拽著我的衣角,「副隊我沒看錯吧。」
我盯著屏幕的來訪名單上燁樺兩個大字,點點頭。
「查一下2004-2005年懷孕流產醫院名單。」我認為燁樺很有可能是因為懷孕的因素,「再查今年流產名單,不要找公立醫院,找黑心私立診所。」
Fi回頭看著我,「這我怎麼查?」
「查電話,查燁樺法院的化名,範圍縮小為符合年齡的單身母親。」我給fi支招。
「可能有點慢,畢竟大數據分析醫療系統資料有點麻煩。」fi手指在鍵盤上敲打著,「副隊你知道嗎?到現在為止我們文明的現代社會,還是有人會違法去檢測胎兒性別。」
Fi每次說話語速很快,他一邊打字一邊在給我科普社會黑暗故事,「由於現在醫院系統是衛健委統一醫保後台,明面上禁止,所以就會有「黑市」,你知道那裡最多嗎?」
「哪裡?」我看了一眼身後的陳墨,不走心地聽著Fi和我搭腔。
「美容院。」fi狠狠敲擊了一下回車鍵,「購買過大型設備的美容院會申報一筆購置稅。」
「So」我現在只關心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我們離解救人質還有不到三個小時。
「所以我不僅運算了醫療系統,還運算了全市美容院在稅務報稅中超過2萬元以上門店,同時給他們加了一個區間算法。」大屏幕上滾動著一行行的中文和數字,速度之快我幾乎沒法捕捉。
「找到了嗎?」我著急。
「三個月之前燁樺流產了。」電腦屏幕停留在一個白色信息框內。
我看過去。
信息底部手機尾號是燁樺的,名字是法院當初給燁樺的化名,年紀符合。
…..
我皺緊眉頭。
刺激時間導致的犯罪誘因出現了。
一切線索在我大腦中做簡單的拼圖,左邊是燁樺的家庭,右邊是燁樺的精神。
她的父親,她的母親。
她的大伯,她的小孩。
受害人屍體,拋屍地點。
衣服上的縫線,箱子裡的娃娃。
「長期服用安定導致孩子流產,精神再度錯亂,分離性障礙。」我甚至都不用看信息框裡燁樺孩子流產的原因,就已經可以判斷出醫療結論。
我重新把線索一點點縫合,像是手術醫生把受害者和兇手連結在一起。
燁樺,一個飽受折磨與虐待的精神疾病遺傳小孩。
曾親眼看過患有精神疾病的母親被父親用繩子捆綁。
那些書里描述出來的鐵鏈,應該映射的就是關於母親的記憶。
母親被關在地下室,和王川的經歷一樣。
她想要救出母親,可生活需要依賴父親的存在,她不敢恨他,甚至都不敢反抗。
母親快要死去,父親把人送去醫院,原本想訛錢卻被發現病患被虐待,精神病患者發作時需要被控制,所以兩方最後都妥協。
一個不要錢,一方不報警。
母親死去,對於燁樺來說是一種重創。
12-14歲,是青少年獨立認知發展的上升時期,我們人類形成自己的文化身份也是在這個時期成熟起來的,這個時段少年們的身體激素會增多,個人情緒會波動影響精神。
這也是為什麼人們聽到青春期的音樂會感覺到渾身澎湃,找到一種自我的感覺,因為文化身份,精神層面,獨立認知都是在這時候形成的。
那些復古千禧年的音樂對90後孩子來說是澎湃情懷。
而那些創痕事件永永遠遠地留在了燁樺的記憶里。
她被大伯父強.奸後,燁樺的精神已經開始處於崩潰邊緣。
睡不著覺,驚恐症發作,她的父親開始給她吃藥。
那些藥,她母親也一定吃過。
她長期服用安定導致迅速流產,被學校老師送進醫院後報警,警察帶走她的父親和大伯父。
她徹底失去了所有和她有關的親屬,隨之而來的就是分離性障礙。
這種疾病常常被醫生誤診為精神分裂,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
身份識別障礙是不認同自我身份,分裂出不同的人格。
精神分裂是有臨床症狀,比如幻聽和幻視。
而分離性障礙,只是逃避現實,丟失掉一部分受虐記憶,從而產生出新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