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人跑掉的時候,心思都很複雜,來的時候趾高氣昂,走的時候垂頭喪氣——偷雞不成蝕把米呀!哎!
而周淵渟被周家人拋下的時候就心知不好,他也想跑,但是失去了周家這座靠山,失去了那麼多私兵保護,赤手空拳的他有什麼用呢?
他不過轉瞬間就被秦禪月派人抓回來了。
眼下秦禪月話都不願意和他說一句,擺了擺手,就讓人將他帶走了。
周淵渟知道,經了今日之事之後,他就再也不可能站出來了!
所以周淵渟撕心裂肺的喊:「這不是我的孩子,這不是我——唔唔!」
他被秦家的私兵捂著嘴,直接帶到了馬車上,上了馬車之後,秦家的私兵將人團團捆好,順帶一瓶藥掐著脖子就灌下去了。
在他出賣秦禪月和柳煙黛之前,秦禪月都沒打算要他的命,只想讓他對自己做的錯事付出代價,讓他在莊子裡老死,給他一個還能繼續活下去的機會,算是她最後的一點仁慈,但周淵渟一次又一次逼到她的面前來,她乾脆斬草除根了。
這玩意兒就當沒生過得了。
馬車上的周淵渟大概也沒想過自己會這麼潦潦草草的死掉,在馬車前行的那一刻,他尖叫著喊出:「娘!娘!我錯了,娘——我錯了!」
秦禪月當時正扶著柳煙黛上另一輛馬車。
聽見這動靜的時候,她淡淡掃了一眼那輛馬車,腦海裡面浮現的卻是在上輩子,她在冬日裡活生生凍死的場景。
那時候,他也不曾這樣喊著「娘」啊。
秦禪月面上閃過幾分譏誚,隨後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
馬車本來有兩輛,秦禪月和柳煙黛兩人一人一輛,現下一輛給了周淵渟,另一輛則坐了秦禪月和柳煙黛兩人。
馬車寬敞,她們二人各自坐在案後一邊,靠在牆壁上喘息。
她們婆媳倆一上馬車,都是狠狠鬆了一口氣。
馬車裡的檀香靜靜地飄著,帶著一種沁人心脾的安寧氣息,讓人有短暫的緩和感。
方才在戲樓里,兩個人後背都是冒了一層虛汗,眼下才一到安全的地方,都是覺得身心俱疲。
而事到如今,柳煙黛也不敢再有任何隱瞞了,她摸著自己的肚子,偷偷靠近婆母,跟婆母道:「婆母,我肚子裡這個——」
秦禪月神色淡然的揮手,道:「婆母知道了。」
柳煙黛微微瞪大眼,道:「婆母知道了?」
她還沒問一句「婆母怎麼知道的」,就聽秦禪月道:「不就是懷了麼,有什麼了不起的——不管這個是誰的孩子,從現在開始,我們都咬死了是周淵渟的孩子。」
周淵渟活不過今日了,等周淵渟死了,這世上就是死無對證,誰也不能冒出來說「不是」。
至於這孩子的親爹——
秦禪月擰眉,看向柳煙黛肚子,低聲問:「是那七個里的哪一個?」
她問的時候,自己也覺得不能啊,又微微狐疑的說:「還是旁人呢?」
不應該啊!
她挑男寵的時候,其實都很小心了,專門挑了那些吃了秦家軍的藥的、還沒成婚的乾淨男人,既沒有別的情愫糾纏,也不會留下子嗣,是標準的男寵選拔人物——這要是放到外頭的小倌館裡,都能當上頭牌!
不孕,是男寵最好的嫁妝。
他們秦家軍其實在外面都有閹狗軍的名聲,說懷不上就真懷不上,柳煙黛現在能懷上了,就一定不是秦家軍的事兒。
但是,旁人的話……
秦禪月盯著柳煙黛的目光越發凝重。
她這段時日從來不曾拘著柳煙黛,柳煙黛想去哪兒都行,她對柳煙黛管束的少,在秦禪月沒瞧見的時候,柳煙黛做了什麼她也不知道。
眼下,秦禪月心裡一陣陣發緊,她問:「不是有婦之夫吧?」
這可不行,就算是個賤奴,也好過有婦之夫啊。
「不是。」柳煙黛吞吞吐吐,不太敢說出來太子的名諱,她有一種預感,這話一說出來,婆母一定會生氣的。
太子的干係太大了。
她越是在長安久待,越明白這兩個字背後的意義。
她現在有一種孩子闖禍了,但不敢說的感覺,乾脆一狠心,說:「就是,就是那一天,跟婆母去參加宴會,婆母先走,我在席間喝多了,然後忘了,忘了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