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元帝的姿態嚇到了秦禪月,秦禪月做賊心虛,每夜都睡不好。
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從盛夏走到了隆冬,故事已經全然改寫,走向了另外一個結局。
上輩子這個時候,她大兄死了,她被趕出了侯府,困在了一個破敗老宅中,最終悽慘死去,而現在,她沒死,但是一把閘刀也懸在了她腦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掉下來了。
她害怕,提心弔膽的根本睡不著,興元帝對她越好,她越是提心弔膽。
再往後,秦禪月「越病越重」,鎮南王便奏請離開長安,帶秦禪月回南疆駐兵。
興元帝沉默良久,最終還是點頭允了。
鎮南王離京當日,興元帝想去騎馬相送,又想起來鎮南王當時在忠義侯府里問他「柳煙黛沒找回來你有什麼臉面上門」的話,最終,興元帝沒去送。
他只是遠遠看著長長長長的隊伍,從早看到晚。
山迴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興元帝到了晚間,才披著寒風回了宮中。
在這長安里,最後一個愛柳煙黛的人也沒有了,從今天開始,他只能獨自一人想她。
冬日雪重,許是感染了風寒,鎮南王帶著秦夫人離開長安的第一個新年,剛剛登基的興元帝病了。
興元帝還病得很重,沒日沒夜的睡,似乎要一直睡死過去似得,睡時又常有夢魘纏身。
他總是做夢,夢中有女,嬌嬌俏俏的窩在他懷裡與他說話,他一低頭,就可以摸到她鼓鼓的肚子。
九月底左右的身孕,到現在,已是臨近新歲,眼下是五六個月的大小了,孩子會動了。
他欣喜的將手貼過去,想感受一下孩子動起來的樣子,但他的手貼過去的瞬間,他摸到了冰冷的綢緞。
興元帝在龍榻間緩緩睜開了眼。
入眼便是床帳與空寂的大殿,他不喜入睡時殿中有人,哪怕是在病中,也不允人近身,所以四周一片寂靜。
這種寂靜使人分不出今夕何夕,大殿上的錦緞拉著,瞧不見外面的天色,他躺在這裡,像是一個被時間遺忘的人。
就在這種混沌之中,他又一次摸了一下身邊的錦緞。
沒有溫暖的觸感,沒有飽滿的曲線,只有冰冷的,順滑的錦緞。
頭頂上是金龍盤紋的床帳,其上金紋鱗片熠熠生輝,稍微晃動一下,游龍便隨之而動,似乎要從那絲絹上飛出來一般。
興元帝雙目失神的望著這游龍。
這是他期盼了很多年的東西,只是真的得到的時候,又覺得不過如此。
就算是登上皇位,這世上也有他求而不得的東西。
他恨的人都死了,他愛的人一個都沒留下,龍椅,權利,地位,在他眼裡突然變成了無用的東西,不能激起他的半點漣漪。
柳煙黛的失蹤變成了一個謎團,二皇子黨不知道,萬貴妃不知道,萬夫人不知道,三皇子也不知道,誰都不知道,他解不開這個謎團,深深地無力裹著他,讓他突然間回到了很多年前,回到了母親離開的那一天,娘,他解不開。
後來他派了不知道多少人去大別山中搜尋,甚至派人放火燒山,火焰舔舐雲層,他好像聽見了陣陣鬼哭一樣的哀鳴。
他要將這座山翻個遍,將裡面的每一個洞穴都掏開,看看裡面有沒有藏著人,可是依舊沒有。
她甚至沒有留下一隻鞋,一個髮簪,她就那樣憑空的消失不見了。
他不想承認柳煙黛死了,可是,好像只有這麼一條路了。
柳煙黛大概死在了一個無人所知的地方。
夢中的一切如同雪花一般消散,只留下一陣陣徹骨的寒意,他像是赤身被丟在了一場荒蕪盛大的雪中,無處躲避,只能任由這些雪一層又一層的鋪下來,將他淹沒。
他要死在興元一年的雪裡。
興元帝病重的消息不脛而走,朝野間議論紛紛,民間亦有謠言,多數都是說興元帝這個人暴戾恣睢,殺孽纏身,病成這樣就是冤魂索命。
要不然,他那樣一個正值壯年的武夫,怎麼說死就要死呢?
大醫院有為他診脈過,但沒什麼用,他是心病,用不上這些,他的病就這樣一日比一日重,後來不知道是哪個太監,聽了一點舊事,便幹了個膽大妄為的事兒。=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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