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一次,他要等原晢走過來。
一步就好。
原晢只需要向他走一步。
只要原晢是來南半球找他的,他就沒有理由再放手了。
他很想他。
他也很想家。
裘時在等待的日子裡安排好了一切。公司,股權,自由身,他隨時都可以和原晢一起回家。
所以他並不知道李曼迪為什麼要見原晢。
在看到孫晨隔著玻璃喊話的時候,裘時突然就想起了北半球的那個初冬,燒烤鋪里昏暗朦朧的燈光,還有落在他肩頭的那滴淚。
他不能再讓原晢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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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判場景和預想中的情況大不相同。
電梯門開後,李曼迪並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李曼迪的秘書,與一張幫忙辨認「嫌犯」的照片。
原晢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被邀請到了VIP會客室。
會客室里有幾名華人律師,正莊嚴肅穆地進行最後一輪審核,而李曼迪就坐在長桌主位,推著金絲眼鏡雞蛋裡挑骨頭,需要補充說明的條例似乎比天書還長。
原晢守在長桌的另一端,如坐針氈。
他有點後悔了。
他不該自己來見李曼迪的。
李曼迪是李曼迪,僅僅只是李曼迪而已……所以李曼迪來找他做什麼?
李曼迪怎麼知道他來了南半球?
李曼迪會聲討他不守信用嗎?
可明明是李曼迪毀約在先,她根本就沒有幫那個姓裘的過生日……
原晢的眼神有些慌,思緒也有些亂,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面前堆積如山的厚重協議扯了回來。
「你還是來了。」李曼迪說。
原晢怔怔地點了一下頭。
他是來接人的,底氣要足。
「比我預想的要早一些,時間過得可真快。」李曼迪又說。
原晢不知道回什麼。
當下這個場景,應該不適合寒暄。
協議封頁並沒有寫明正文內容,他不確定李曼迪想要什麼,也不確定李曼迪希望他怎麼做。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出賣那個姓裘的。
原晢決定與那堆廢紙保持距離。
他稍稍坐正,身體離桌沿遠了一寸,準備找機會回絕下樓。
「裘總要把公司搬走了,集團對此表示惋惜。」李曼迪喝了口咖啡,繼續說:「畢竟99TOY也是我一手帶大的,前期投資可不低,現在分家分得這麼幹脆,多少是有些傷人了。」
「所以,希望你能幫我勸勸他,至少……」
「我不能。」原晢肯定地說。
「怎麼,不願意?」李曼迪抬眼,似乎有些驚訝。
「不願意。」原晢說。
「裘時接受您是李曼迪,而不單單是他的母親。」原晢攥緊手心,有些不安地開了口:「所以……」
「希望您也能接受他成為他自己。」
「哦?」李曼迪笑了,「是我理解錯了嗎?」
「那你現在是以什麼立場和我說話呢?」
原晢倏地一愣:「?」
他的立場……他是以什麼身份過來的?
他不知道哇。
他總不能說自己是……是……
「家人。」
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
會議室大門被打開,那個和他穿著同款帽衫的人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滿臉得意的樣子。
裘時在原晢身邊坐下,晃了晃十指相扣的手,「家人。」
「我看小原好像沒同意。」李曼迪說。
「不同意也要同意。」裘時拿過那沓厚厚的紙張,看都不看就簽了好多字。
原晢在下面掐他也沒反應。
「你不能瞎簽。」原晢小聲說。
裘時只是笑著抓了抓他的手心,沒有說話。
「今晚聚會,要不待會兒就一起……」李曼迪試圖邀請。
「不去了。」裘時說。
「下班了,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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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福不嫌多。」
直到一大盒沉甸甸的金磚來到原晢懷裡,他才終於明白這個姓裘的為什麼這麼高興。
那些即將被公證的條例根本就不是他擔心的事情,公司不會被瓜分,股權不會被稀釋,協議里全是李曼迪送給他們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