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師兄,是他手腳不利索!可不關我們的事情!」跟著的幾個外門弟子七嘴八舌地辯解, 而後又回頭呵斥,「……賤骨頭的東西!一副清高樣裝給誰看,乞討幾年跑來的雲城,讓拿把劍還擺臉色!這點小事都干不好!回去有你好看的!!!」
謝不塵這才發現,青年鶴予懷臉上有著青紫的傷痕。
謝不塵:「………」
他收回劍,心想,這裡人太多了,再等一會兒吧。
等到人少的時候再動手。
等到這群人辦完事已經臨近夜晚。
雲城建得與後來的雩都乃至於白玉城有很大的不同,謝不塵跟著這群人走了兩條街,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居然把人跟丟了!
他看著那屜小籠包捶胸頓足,就不應該被香味勾了魂!
謝不塵方向感差得很,再加上此時山門和後來的也不一樣,折騰了快一個時辰,他終於找到了上清宗的入口。
外門弟子都被安置在成願閣,閣中極大——上清宗真是富得沒邊,不愧是五洲中常年排在前三的宗門,連外門弟子都有單獨的隔間。
謝不塵外放神識,一刻鐘就尋到了青年鶴予懷的蹤跡。
不能再等了,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了。
幻境早晚要打破,不然出不去,總歸都要動手的,謝不塵心想。
他握緊問道劍,躍下房梁,輕盈而矯健的身影落在走廊處。
長劍斜於身側,謝不塵神識外放,聽見鶴予懷的隔間裡面傳來細碎的說話聲。
「人,為什麼又回來得那麼晚?」
「……練劍,勤能補拙。」
「人,你騙靈獸,你的衣服又爛了。」
「沒騙,我就是去練劍了。」
「他們說,你只是中下靈根,練也沒用。你是痴人說夢。」
「我會做到的。」
「入門,升階,飛升,一樁樁一件件,我都會做到。」
「為什麼要飛升,人間不好嗎。」
「不好,給你帶了包子,吃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謝不塵破門而入,問道劍鋒利至極,極快極准地從鏡眼的後心穿過!
血從心口處飆出來,濺在隔間那小小的窗上。
一擊斃命。
「鶴予懷」的身體瞬間滑出那把鋒利的劍刃,軟倒在地上。
從窗棱透進的,變得扭曲的寒涼月光下,他的衣服劃了幾個很大的口子,臉上,胳膊上布滿被外力打出來的,青紅交錯的傷痕。
他的眼睛睜得很大,透出一股不會在後來的仙尊身上出現的茫然、不解和委屈。
謝不塵愣了片刻,呼吸驟然急促起來,他抬起眼,只見身前站著一隻叼著肉包,被血糊了一身的飛廉靈獸。
它很小,貌似剛出生不久,瞪大的鹿眼裡滿是驚恐,看著這個從天而降的不知名修士。
「呆……呆?」
謝不塵手中的劍滑落在地。
鏘啷——
幻境在同時碎裂!
謝不塵眼前陷入一片漆黑,尖叫吶喊之聲不絕於耳,好似不甘於此的憤怒控訴。
他頭疼欲裂,被靈流裹挾著向前進,四周如黑淵般暗無天日,連一絲光都透不進來,壓得人喘不上氣。
但很快,謝不塵眼前就閃過一絲極亮的光芒!
瞬息之間,那些靈流都消失不見,謝不塵轟隆隆落在了一棵桃花樹上,撞斷了好幾根枝丫,撲通一聲掉在了滿地花瓣里。
謝不塵狼狽地站起身,拍掉衣服上沾的桃花,余光中瞥到不遠處有個穿著玄色衣袍的人影,他將目光轉過去——
瞥見了少年的自己。
十五六歲的少年瞠目結舌地望著自己,眼裡是毫不掩飾的驚訝。
「…………師——唔!」
謝不塵三步並作兩步,火紅色的靈流瞬間把人給捆了,手掌也一把蓋住了小謝不塵的嘴!
「噓!」謝不塵警告地點了點縮小版自己的腦袋,「別說話!」
少年掙扎著捶打謝不塵的臂膀,見根本擰不過面前的人,只好點了點腦袋,表示自己會聽話。
謝不塵這才微微放開了桎梏。
他環顧一周,見那小不點狗狗祟祟的轉眼珠子,立刻又打了層隔絕靈罩,避免這小不點用神識傳音把其他人——尤其是幻境中的鶴予懷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