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延琛朝著亮光走了過去,亮光處是一片開闊的屋子,此時,這間尚算寬敞的屋子裡則是站著兩個人,一老一少的兩名男子。
中年男子似乎身子不是很好,面色蒼白,眉宇間帶著一抹病怏怏。而那稍顯年輕的青年男子倒是康健,氣宇軒昂。兩人眉目間有些許肖似,應當是一對父子。
這一對父子見到楚延琛,中年男子眼中閃過一抹激動,他上前一步,躬身一禮,道:「蔚州支脈楚盛維見過大公子,大公子安好。」
而那青年倒不若中年男子那般激動,他的眼中藏著一絲好奇,但是卻也是恭敬地上前行了一禮,開口道:「見過大公子,大公子安好。」
楚延琛上前一步,他扶了一把中年男子,又示意青年不必多禮,便對著楚盛維道:「叔父不必多禮,這些年,辛苦叔父了。」
楚盛維聽著楚延琛這一聲稱呼,他眼眸微微發紅,情緒激動之下,難以抑制地咳嗽起來,身旁跟著的林延和,迅速上前來,輕輕地拍了拍楚盛維的後背,讓人的氣息平順下來。
好一會兒,楚盛維才止住了咳嗽,楚延琛提起桌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水,推送至楚盛維的面前。
「咳咳、咳,多謝大公子。」楚盛維啞著嗓子回了一句。
楚延琛看著楚盛維這一般模樣,他輕聲開口道:「叔父身子不適,可有看過大夫了?」
楚盛維喝了一口水,擺擺手,啞然道:「當不得大公子這一聲叔父。看過了,都是老毛病,不是什麼大問題。」
他復又看了一眼楚延琛,自然是注意到楚延琛那不甚多好的氣色,他擰了下眉頭,開口問道:「大公子,您這氣色看著不是很好,可是有什麼不妥?要不,我讓人安排大夫來。」
楚延琛笑了一下,他搖搖頭,隨口應道:「如何擔不得?來之前,父親還特地交代了,叔父永遠都是楚家人,都是懷瑾的叔父。叔父不必安排大夫,我這只是舟車勞頓,沒什麼大礙。對了,不知這位林兄是......」
楚盛維看了眼沉默寡言的林延和,他伸手拍了下人的肩膀,而後對楚延琛鄭重解釋道:「這位,是我兒子。維續,這位便是咱們的大公子,是咱們楚家的下一任族長。」
聽到楚盛維的話,林延和起身對著楚延琛復又拱手一禮,恭恭敬敬地道:「維續見過大公子。」
楚延琛認真地審視了一眼林延和,而後沉聲道:「維續看著比我年長,那我便喊一聲維續兄了。」
楚盛維聽著楚延琛的話,知道這是認同了他們分離出來,落在江南道一帶的蔚州支脈的下一代人。他欣慰地露出一抹笑,而後便迅速收斂心神,從袖中取出一疊小冊子,遞送過去。
「公子,這是我們收集的消息,通通都整理在這上邊了。南城的情況有些微妙。」楚盛維停頓了一下,而後想了想,才開口說道。
楚延琛伸手將推送到面前的小冊子拿起來,一頁頁地翻看著,裡邊的信息整理得確實詳盡透徹,他指著其中的一條,輕聲道了一句:「江南道的疫病在兩個月前就已經出現了?」
「是。」楚盛維點點頭,對著楚延琛肯定地回道。
「也就是說那時候,陛下要麼是已經知曉了,要麼是江南道的州府令們統統一起瞞著了?」
楚盛維搖了搖頭,道:「州府令們統統一起瞞著,這做不到。不說有沒有膽子將這麼重要的事瞞下,便是這麼多的州府令,怎麼做到全都不吱聲?」
這時候,一直沉默著的林延和補充了一句:「據我所知,至少康州城的州府令在疫病剛開始時便發了急令,送了消息回京城了。陛下不可能不知道。」
楚延琛眸光略微沉沉,他想著若是陛下兩個月前便已經知道這江南道一帶災後出了疫病,怎的在朝野中未曾透過一絲風聲?若不是這一次的恩科舞弊案,若不是那些以死述冤情的學子們,這事兒怕是還得瞞一陣。
他記得那時候,他同李青雲談過,但是李青雲也是著重說的是賑災錢糧貪污導致不少災民受累,冷餓而死的人數不勝數,最後逼到了絕境才出了流民/暴/亂,對於疫病,雖有提出,但是並未多說。
應當不是李青雲想要隱瞞,只是那疫病的消息是被人刻意壓了下來,故而知道其嚴重的情況的人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