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卻是物是人非。
過往的記憶仿佛是開閘的洪水,將楚延琛的情緒徹底沖毀。
楚延琛握著筆的手在微微顫抖著,他低著頭,看著書信上的熟悉字眼,眼圈微微發紅,他的眼前一片模糊,許久,一滴落在了信紙上,將那嶄新的信紙打濕。
他放下筆,倚靠在椅子上,伸手壓著自己的眼睛,冰冷的手,觸及的是微微發燙的額頭,他的身子在微微顫抖著,昏暗的燭火之下,可以看出他的面色異常雪白。
楚延琛沉沉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
「父親,對不起,兒子回來晚了。」他的聲音悶悶的,帶著濃濃的愧疚,「讓父親受累了,兒子應當早點回來的,便不用父親這般辛苦了。」
「甚至,父親,你不會因此而死......是兒子不孝......」
他平日的情緒是內斂的,對於楚大老爺的情感,從未有絲毫的透露。楚大老爺與楚大夫人,總是以為他在心底是怪罪他們的,畢竟若不是過繼給了長房,他也不會痼疾纏身,更不會過得如此艱辛。
但是他們不知道,楚延琛的心底是慶幸的,若不是過繼了他,那便是楚延熙。他作為長兄,應當照顧幼弟的。而大老爺與大夫人對他的疼愛之情,他從未多言,但卻是將點點滴滴都放在了心底。
可是如今,大老爺走了,他甚至都來不及同父親告別。而大夫人也要走了,他卻是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夫人熬過日子離開。
算無遺策?都說他聰慧過人,可若真是聰慧,他怎麼就護不住自己的親人。
好一會兒,屋子裡的冰冷將他層層籠罩,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放下手,眼角尚帶著一絲的紅絲,楚延琛眼中的情緒已然收斂,剛剛的自言自語仿佛是他最後的情緒宣洩,而後便就收起來一切,眼中神情平淡,面上一片平靜。
他重新將手邊的筆拿了起來,低下頭,在那一張信紙上寫著......
「皎皎吾妻,我已回京,如今一切安好,只是心中甚是想念皎皎......」
楚延琛並不打算告知趙清婉這京中的一切,他不想讓趙清婉回京。接下來的京中局勢,會更加紛亂,而他的計劃也該施行了,此時此刻,趙清婉不在京中,也少了一份顧慮。
畢竟,趙清婉的地位不一般。
然而,在他心中,趙清婉只是他的妻子,懷著他孩兒的妻子,他希望她能在安寧之處喜樂安康。這京中的一切,不該將她攪入。只要避過這一陣,等到趙清婉知道,甚至回京的時候,應當是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了。
長長的一封書信寫完,字字句句中都蘊含著他對趙清婉的繾綣情愫。
等到信紙封好,他眉眼間的欣喜與柔和便就散去,而後落下的便是一片冷冽。
翌日,便是出殯日。
出殯這一日,風雪很大,厚重的雲層從空中壓了下來,壓著那日光都透不出來,風呼呼地吹著,帶起一陣又一陣的落雪,滿地的霜白,似乎是要將這京都淹沒。
楚府的大門洞開,那白布燈籠在風雪中搖曳,最初是一列列的麻衣白帽,在風雪中更顯出一派清冷與蕭瑟。送殯的隊伍出來得早,這時候街上空蕩蕩的,並未有任何人在。
唯有那並不算浩蕩的出殯隊伍走了出來,冰冷的風雪打在人的身上,令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楚延琛沉默地站在隊伍的前方,在偌大的棺木前,他的身形看著愈加單薄。
嗚嗚咽咽的哭泣聲在隊伍中響起,隨著沉沉的腳步一步步地邁入風雪之中。
「楚家最先落了局了,接下來也不知道他們會如何反擊?」謝相爺遠遠地看著那長長的出殯隊伍,面色冷淡地道。
「困獸之鬥罷了。」謝相爺身邊的謀士瞥了一眼隊伍,而後隨後道了一句,「相爺更該防備的應當是那一位。」
「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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