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青順著方向看去,身體不自覺一僵——那裡原本是片魚池。
後來自家門主封住池水,任由落葉一層又一層堆積,好似只要不去清理就未曾發生過一切。
鴉青回過神小心觀察著燭玄的臉色,同他對上視線時趕忙彎腰道謝,還未直起身又聽燭玄繼續說道:「他何時出關記得給我傳訊,要是缺什麼儘管提。」
接著話音突然冷下來,他直視前方緊閉的房門,壓低聲音問道:「閉關前他有尋林樾嗎?」
「未曾。」鴉青不住搖頭,「門主進屋後就沒有出來,昨晚同我說要養傷閉關,也未明說具體情況,只命我守在屋外。」
燭玄眼神稍變柔和,並未多言點頭離去。
目送燭玄離去,在徹底感應不到對方的氣息後,鴉青剛打算靠著圍欄偷個懶,就與一張冰塊臉打上照面。
冰塊身後還跟著一個笑容滿面的狐狸:「小道長,巧遇。」
巧個屁。
鴉青瞬間鐵青著臉同對面兩人大眼瞪小眼,這又是哪陣風把北峰師徒吹來了?
早知道他就再留宗主說會話。
鴉青不情不願地重新站直,兩手環在袖中眼皮都沒抬:「門主有令,不見人,二位別怪我趕客。」
林樾淡漠地掃了他一眼,站在原地沒動。
任憑誰被這雙眼睛盯著都會忍不住發怵,鴉青卻梗著脖子沒有半點退讓。
林樾曾經在自家門主面前也有過另一面——如兔子般無害,成日在門主身邊打轉。如今哪怕變成了陰冷性子,他也害怕不起來。
不過,怎麼感覺林樾脖子上的傷痕顏色更深了?近距離甚至還能看到交疊在上方的新傷……
鴉青腳步微動想要看清楚些,下一瞬林樾就將衣領拉起,擋住了那片痕跡。
關注的事物被遮擋,心裡定然會升騰出一簇火。
鴉青收回目光雙手環於胸前,在心裡狠狠啐了一口,不住悄悄怒罵:「聽到門主養傷才知道來看,裝什麼深情,呸,還是人渣一個。」
許是鴉青表情過於豐富,林樾漠然後退,側身將身後的徒弟推出,隨後便轉頭看向別處。
慕容:「是我央求師父帶我來的,不知易門主傷勢如何?念及舊恩,我便想前來探望。」
「門主很好,慕道友不必這般殷勤,一天來個三四回也挺累的。」鴉青兩眼彎起,面龐掛笑,明里暗裡朝慕容身上扔刺兒。
慕容:「易仙師先前與我交談甚歡,如今舊疾復發,我身為小輩又怎麼能袖手旁觀,多次前來也實屬正常。」
「交談甚歡?慕道友難不成是睡糊塗了?」鴉青靠著圍欄,笑意不及眼底,「我還是建議二位先回去休息,腦子不清醒倒也是個難事。」
兩人一來一往誰都不讓,個個笑容溫和,言語中卻是恨不得直接將對方按倒在地。
慕容心裡小人白眼都快翻上天,他原本一個朝氣蓬勃大學生結果不僅要在這裝綠茶,還要被迫接受別人對自己的不滿。
天理何在?
他現在是真想重新穿回去,給當時衝動亂寫一氣的自己來上一巴掌。
眼見天色漸晚,鴉青沒了耐心再耗:「二位若無事煩請離開,門主不喜人多。更何況,我們門主最厭惡見異思遷的人。」
慕容:……誰?
最後一個詞讓慕容一時間沒摸清楚情況,見異思遷?在說誰?
那四個字鴉青咬牙切齒,不屑地掃向林樾。
慕容眼珠滴溜轉,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切換,他這是又漏掉什麼信息了?
慕容來不及處理內心震驚,按捺住急於敲系統的衝動,勉強擠出笑容:「那今日多有打擾,晚輩帶了些藥,還請小道長收下。」
見鴉青沒有想要收下的動作,他便將木盒放在一側花架上,轉身正要朝林樾走去,卻見許久未出聲的師父終於抬起了眼睛。
那道視線透過自己直直落在鴉青身上。
林樾:「他何時受的傷?」
鴉青瞳孔驟然放大,藏在袖口的手緊攥著,這個負心人怎麼敢問出口的?
他很想直接趕客,可無奈他只是個侍奉易溯的道童,面對身為三大門主之一的林樾,按照規矩,只能有問必答:「許久之前。林門主,若……」
林樾徑直打斷鴉青的敷衍:「為何事?」
鴉青閉上嘴沒有立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