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憐抬眸看去,卻見一隻瓷杯飛來,撞在舞姬的刃背上,硬生生撞碎短刀,碎瓷片飛濺四周,划過溫憐的臉頰,留下一道細長的血痕。
舞姬瞬間轉身,幾乎瞬間,一片瓷片划過她的脖頸,她眸子瞪大,猙獰地看著站在身後的男人,秉著最後一口氣用力一刺,可被對方先察覺到,直接掰斷手腕。
身著朝服的男人擰著眉,幾滴血濺在他冷白的手背上,他隨手扔下手中沾血的瓷片,奪過舞姬的短刃。
舞姬重重地癱倒在地,倒在一旁。
宋子津直接從她身上邁了過去,走到溫憐面前,手中還攥著那邊短刀,「可否受傷?」
溫憐微微搖頭,「沒有。」
宋子津單膝跪地,仔細檢查溫憐的面龐,在發覺只有一條細血痕後,才隨手擦掉她臉上的血。
殿內倉皇的逃竄聲不停響起,一眾侍衛霎時湧入殿中,很快鉗制住幾個刺客。
方要穩住局面時,卻聽殿前響起一聲刺耳的尖叫,「快傳太醫!」
溫憐抬眸看去,只見安貴妃後背中刀,倒在皇帝懷中,刀口處不斷往外滲血,染紅她的錦袍,皇帝攬著她的肩膀,急聲命人去叫太醫。
方才那位舞姬跪在地上,手臂被擒在身後,她擰著眉眼,試圖掙脫侍衛的手,兩把刀驟然交叉在她的脖頸前,舞姬瞬間停了動作。
眾賓客見狀,瞬間鬆了口氣。
正當眾人驚魂未定時,欽天監監正披頭散髮地跑了進來,跑得太快未注意腳下的路,直接被一名舞姬的屍體絆倒,靴子也甩掉一隻,他蹣跚爬起,又連忙向大殿之中跑去,邊跑口中邊喊著:
「七星隕落,熒惑守心!」
「七星隕落,熒惑守心!」
……
他高呼不停,快跑到殿前時被千牛衛攔了下來,監正跪在地上,指著生死不明的安貴妃,忙不迭道,「陛下,她是妖妃!快殺了她已保社稷!」
皇帝冷凝著臉,緊緊抱著懷中的安貴妃,不僅未聽從他的話,反而直接命令侍衛殺了監正,他只抱著安貴妃的頭,眸色滿是擔憂。
那眼神過去熾熱,不像是看待寵妃,倒像是看向自己的救命稻草,一件稀世珍寶。
長刀劃空,人頭落地。
方才還呼喊不停的監正,此時當眾失了腦袋,落下的頭恰巧滾在溫憐身前,死不瞑目地瞪著眼睛,盯著溫憐的方向。
溫憐雙眸微怔,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未等她反應,一隻大手蒙在她的眼前,阻擋她看向監正的視線。
低沉沉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等下我送你和宵兒回府。」
溫憐身體僵硬,下意識點頭。
監正方死,殿前再次傳來一聲尖叫。
「陛下!」
雙眼被蒙住,溫憐無法看到外面,過了良久,眼前的手才鬆開。
殿中的屍體已經被帶走,獨留一地髒污血跡。
好似方才什麼都未發生一般。
溫憐看向殿前,卻見陛下用手抵唇,指縫間滲出鮮血。
千牛衛一一搜查後,太后親臨,命眾人離開。
一直安撫眾臣的齊望陵這才走到溫憐面前,問她有沒有受傷。
確認她無事後,才鬆了口氣,命她和宵兒先去東宮。
一直站在她身側的宋子津聞言,先溫憐一步開口道,「本官會護送夫人犬子離宮,不勞殿下費心了。」
方經歷刺殺都未改變面色的齊望陵,聞言卻微微皺眉,緊盯著溫憐,溫聲道,「憐兒可願隨孤回宮。」
話語溫柔,卻隱隱透著幾分審問的意味。
溫憐話語一噎,看向宋子津,卻見他也睨著自己,雖未說什麼,但那眼神明晃晃在說,你方才已經答應我了。
溫憐攬著宵兒的肩膀,迎著兩人審視的目光,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回答。
正當幾人僵持時,溫昀方命人送陛下回寢宮,他走過來,說自己今夜會留在宮中,命宋子津送她和宵兒回府。
得了他的話,不僅溫憐,連宋子津眼中也露出一絲意外,拱手行禮,「小婿定會將夫人宵兒安然無恙送回府中。」
溫昀瞥了宋子津一眼,看向溫憐,叮囑她回府路上小心。
溫憐點頭。
待交代好後,溫昀才看向站在一旁神色不明的齊望陵,恭敬道,「殿下,隨臣去見陛下罷。」
齊望陵笑了笑,也未糾纏不放,柔聲安撫溫憐幾句,命溫昀先離開,自己等下便會去。
溫憐看了他一眼,才跟在宋子津身後離開。
夜色濃稠如霧,兩大一小踩著厚厚的積雪向宮外走去。
雪很厚,一腳陷入進去,幾乎沒過霄兒的半條小腿,他走得很吃力,卻依舊緊緊攥著溫憐的手腕,跟在她身後。
方沒走多久,想到剛才的事情,溫憐垂眸看向跟在她身側的溫宵珩,小孩一直在她的看管下長大,不曾撞見過死人,今夜卻直接遇上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