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臻話鋒一轉:「不過,如果韓忱的記憶和春明的判斷沒錯的話,汽修廠中的碎屍塊,應該屬於一個男子,他們當時有看到顯而易見的男性器官。但是爆炸發生在打撈過程中,因此我們也不能排除,汽修廠廢水池裡的受害者不止一位,這樣的可能性也很大。」
「男子?受害者不止一位……」關堯頓時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果真,王臻緊接著就道:「鑑於王新生失蹤的時間、他與王曦的父女關係,以及何望、易軍兩人之間的聯繫,我們現在可以推測,汽修廠中的死者有很大概率就是王新生本人。」
關堯盯著手邊的資料,沉默不語。
王臻一嘆:「而且,昨天下午,汪老師給我打電話那會兒,我手下的一個警員正好查到了徐文的親屬,他是徐文一奶同胞的妹妹,早年外出打工,六年前隨子女遷回了松蘭居住,她很願意配合調查,所以我直接向省里申請了她與王曦的親緣鑑定。不過這種姑侄關係的鑑定難度較高,得找專門的機構做,專家給我講了一堆啥S啥TR分型、啥基因組測序,我也不懂,總的來說,就是準確性比不上親子鑑定,只能做個參考。」
關堯沉悶地點了點頭。
「還有,」王臻從上衣兜中摸出了一張車票,「明天你得跟我去樺城一趟,這回可不能再拒絕我了,有正事。」
樺城?天運冶金廠的所在地?
王臻心知關堯在想什麼,他一笑,神秘兮兮地說道:「小關警官,沒把葛小培給忘了吧?就是那個自稱自己在樺城打過工的嫌疑人,去年給春明送過信。」
關堯眼皮一跳:「記得,他還有啥問題嗎?」
王臻呵呵樂道:「我昨天審完楊小薇,去查了這個天運冶金廠的地圖,發現葛小培自稱自己打過工的網吧,就在這家冶金廠旁邊的城中村里,離得很近,步行不超過十五分鐘。」
這個線索讓關堯瞬間振奮了起來,他當即接過了車票:「沒問題,我可以去,只是……」
「不用操心春明,」王臻伸頭看了看仍舊睜著眼睛,甚至比剛剛還精神了一些的徒弟,隨後笑道,「我找了倆貼身伺候的,絕對比關警官你還用心。」
說著話,他往門外張望:「咋還不來呢?」
「誰?」關堯納悶道。
王臻咧開了嘴角,下一秒,就聽外面有人火急火燎地叫道:「我哥呢?我大哥是在這間病房嗎?」
來的人正是郁歡,關堯見過,她是郁副廳長的女兒,郁春明的妹妹。
但這次郁歡的後面還跟著位生面孔,生面孔瘦瘦高高,白白淨淨,戴著副眼鏡,看起來很文氣,全然不似風風火火的郁歡,誰知王臻卻說——
「老妹兒、老弟,郁歡、郁暢,」他介紹道,「這倆雙胞胎是春明的弟弟妹妹。」
「王叔!關警官!」郁歡叫道。
這咋咋呼呼的丫頭剛喊完,就衝到了郁春明的床邊,然後,關堯清晰地看見,剛剛還貌似豎著耳朵聽案情的人此刻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也對,一個小時已經過去,是時候睡覺了。
關堯摸了摸鼻尖,招呼郁暢道:「來,弟弟坐。」
郁暢一聲不吭,他低著頭,默默地坐到了沙發上。
「人家老弟不愛說話,」王臻謹慎措辭,「比較……內秀。」
郁暢抿了抿嘴,視線倒是不住地往郁春明身上瞟。
那頭郁歡趴在床邊叫了半天,沒把不知是裝睡還是真睡的人叫醒,只好悻悻放棄,她問道:「我哥傷到啥地兒了?」
「腦袋。」王臻信口胡謅。
「腦袋!」郁歡大叫,她瞪著眼睛盯著郁春明的腦袋看了半天,「這腦袋也沒裹起來啊?」
「媽說是右肩。」方才一直很安靜的郁暢忽然開口道,「子彈貫穿傷。」
「子彈……」郁歡心有餘悸,「扎木兒那小地兒,咋還能有槍擊案呢」
「是啊,扎木兒這小地兒,咋還能有槍擊案呢。」關堯也跟著嘆了口氣,他上前替郁春明拉了拉被角,又檢查了一下輸液架上的吊瓶,「誰能提前預料到這種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