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便見著謝蘇拎著礙事的衣袍下擺風風火火的跑來,一邊跑嘴裡還一邊抱怨道:「謝歡,你可總算是騰出空來了,我還道你將我完全忘記了!」
「怎會。」謝歡心虛一笑,「我一直記掛著來找三哥,就是中途有事耽擱了。」
「你能有什麼事。」謝蘇熟稔的白了他一眼,挽著他胳膊往府里走,絮絮叨叨道:「快些進府去,這外頭的太陽好生毒辣,別給曬壞了。」
謝歡同他開玩笑道:「不是你以前六月出去逛酒樓的時候了,怎地現在反倒怕被曬了。」
「你懂什麼,」謝蘇在他胳膊上擰了下,「真當誰都你這般糙似的,你也嫁人,怎地一點也不在意保養容貌,也不怕哪日煜王嫌棄你。」
謝歡心道:就薛時堰還敢嫌棄他,他還沒嫌棄薛時堰手糙呢!
他們一同練武,也不知道薛時堰怎麼手竟比他的糙上那麼多,碰觸時每每剮蹭得他身上都疼。
「牡丹,你且去給我們端兩盞茶來,在尋些瓜果點心來放著。」謝蘇頗有當家主母之風的指使道。
牡丹溫順道:「是,夫人。」
謝歡只一看,便知道謝蘇在楚府過得頗是自在,且楚府的下人當真很是聽他的話。
不錯,看來楚太傅當真沒有拘束謝蘇。想罷他又開始細細的打量起周圍,不知是不是楚太傅不愛被太多人圍繞,楚府內里布置很是清幽雅靜,丫鬟、小廝們瞧著也不多,一路走來謝歡只見到寥寥幾人。
「咱們就在這坐吧。」謝蘇帶著他走到一處湖邊竹亭,煞有介事道:「這塊涼快得緊,祖父常來,他說在此處待著凝神靜氣,腦中清明,咱們既然要商量大事,腦子得清醒些才行。」
謝歡沉默一會兒,忽然道:「三哥,你有沒有想過這只是楚太傅的託詞。他老人家腦中本就清明,跟竹亭有什麼干係,又不是說你來這裡就會變聰慧。」
謝蘇圓眼一瞪,氣惱道:「你是在說我笨嗎!」
謝歡聳了聳肩,頗為欠揍道:「這還用我說嗎!」
「小混蛋!」謝蘇挽起袖子,怒而對謝歡進行一番抽打。
兩兄弟打鬧了好一會,直到牡丹帶著茶點上來這場戰爭才算止息。
「成了,不鬧了。」謝歡比了個停戰的手勢,與謝蘇打鬧一番,他整個人放鬆下來,松松垮垮的靠在竹椅上。
平日裡沒事兒的時候,他最愛逗謝蘇玩,每每見著謝蘇一點就炸的反應,謝歡就樂呵。
「三哥,你想好做什麼了嗎?」謝歡眯著眼懶洋洋的問道。
不得不說,楚太傅說得有幾分道理,此處遮陽蔽日,微風拂過帶著湖面的水汽,聽著竹林的簌簌聲,的確是個適合避暑冥想的好地方。
「我還真想了幾個法子!」謝蘇來了精神,將半躺著的謝歡薅起來坐直,神情認真道:「你覺得我開個鏢局怎麼樣?」
「鏢局?」謝歡一愣。
「嗯。」謝蘇正襟危坐道:「恰好祖父給我了東市那邊的院子,我瞧著地勢不錯,路過往來的人也多。到時候我還可以招些會功夫的哥兒、姑娘進來,也算給他們一個容身之所,他們還可以憑著自己的本事吃飯。」
謝蘇是在得知木溪先前的遭遇才起了這個心思。
因為與一般的哥兒纖細的身子不同,木溪身高腿長,胸肌飽滿,在哥兒中就像個異類一般,比之哥兒更像是個男子,這也使得他遭受了許多人的白眼。
他自小家貧,三年前家裡的父母相繼離世後,便被家中的哥嫂給趕出了家門,靠著在碼頭扛貨為生。
他雖是哥兒,但是力氣極大,在碼頭扛貨的時候也極為賣力。別人扛一袋,他扛兩袋;別人扛兩袋,他扛三袋。
可即便這樣他到手的銅板也不過堪堪與其他人持平,後來還因著他扛貨太多,其他苦力被船頭工痛罵後,便合起伙來排擠他。
最後因著受不了木溪便離開了碼頭,中途也去酒樓當過洗菜工,花樓當過雜工,但因著有客人騷擾他,木溪將那人打了一頓後,這份工便也丟了。
歷經千辛萬苦才來到了謝府,所以當時他才放下面子裡子想爬謝歡的床,換個安穩地兒。
風雨漂泊的日子太過艱辛,尤其一個哥兒在外無地可住,只能宿在郊外的山洞中。可在郊外,即便他身形高大,也有起了色心的漢子想朝他下手。
「木溪當時說,若是有一份工能讓他有飯吃、有地兒睡那他就狠命幹活。」謝蘇說,「所以,我就想開個鏢局。雖然木溪現下在謝府有了安置,但還有許多其他的哥兒、女子不知前路如何。」
謝歡點了點頭,他倒是頭一次知道木溪竟還有如此不為人知的過往。
「可尋常女子、哥兒也不會武吧。」謝歡提出問題。
「嘿嘿,」謝蘇撓了撓臉,尷尬道:「主要其他的繡花什麼的我也不懂啊,就功夫還能明白些。」
上次他給楚豐朗繡的香囊,那人當真戴出去了,結果一日謝蘇跟她一同出去遊玩,被一小孩兒指著說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