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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珠怒道:「良藥苦口利於病!胡椒是驅寒最好的藥物,你不是得了寒證嗎?」

韋訓又說:「用茱萸或是蜀椒煮湯照樣有驅寒的作用,何必買這麼貴重的香料。」

寶珠理直氣壯地說:「胡椒是香藥鋪賣的,那茱萸和花椒卻是賣油鹽醬醋的味料鋪賣的,怎麼能等同使用?貴當然有貴的道理。你還跟七歲的李元憶一樣需要拿石蜜哄著才肯吃藥嗎?!快吃!」

被她連聲催促逼迫,韋訓沒有辦法,只得揭開瓦罐蓋子。他走時身上帶了幾片肉脯,但發作時痛得天昏地暗,喝水都吐,所以並沒怎麼吃,幾天下來也算餓透了。

這道羊肉枸杞麥仁粥是補肝養心、溫中暖下的滋補藥膳,微火慢煨,羊肉和麥仁都燉爛了,本應十分美味。只是寶珠出手豪奢,把足夠一場宴席上用的胡椒全撒了進去,反而又苦又辣又嗆人,只能當煎藥咽下去。

寶珠得意道:「這是孫思邈的藥膳方,是我親自配的料呢。」

韋訓被辣得面目扭曲,連連咳嗽,嘴唇通紅,給他蒼白的面容上難得添了一抹艷色。他斜睨了她一眼,質疑道:「你親手煮的?」

寶珠這才面上一紅,又坐到銅鏡前梳頭,假裝沒有聽見。

身為女子,哪怕是天家貴主,她也要從小學習中饋之責。兄弟們學的都是經、史、子、集的治國之道,她卻要背誦《女訓》《女誡》之類預備將來為人妻母的教條。父母生病時更要端膳奉藥,履行為人子女的孝道。

還好作為公主,不必像尋常人家女子那般含辛茹苦親操井臼,只要從婢女托盤中接過碗來一轉手,就算侍奉。往尚食局敬上的飯菜上撒一撮鹽,就可算作親手做羹湯,滿足禮教所要求的職責。

這一瓦罐肉粥,當然只是吩咐吳致遠家的廚房做好,然後由她把磨碎的胡椒撒進去而已。至於手重手輕,撒得多少,那就不干她事了。

這小賊吃了她親手做的藥粥,簡直榮寵至極,實在應當感激到涕淚橫流,承諾粉身碎骨追隨侍奉,妥妥噹噹地把她送到幽州去。寶珠自傲於父母兄長所教導的御人之道,越想越是得意,逐漸喜形於色。

韋訓倒也真的涕淚交加,只不過是被嗆的。

他心裡默念著這實在不是藥粥,而是金粥,強行咬牙吃了一半,只覺五臟六腑都給煮沸燙熟了,驅寒效果比最烈的酒都厲害。實在咽不下去了,他擦著眼角的淚說:「藥王所著的三十卷《備急千金要方》我都看過,實在沒看見過胡椒這麼用的。」

寶珠笑道:「你不知道了吧,他晚年又寫了三十卷《千金翼方》,作為前作《要方》的補充,所以稱之為『翼』。那是他在同官縣五台山隱居時寫的,永淳年間藥王仙去,高宗派人前去故地祭奠,順便取了這三十卷書帶回宮裡。尚食局根據他寫的『胡椒主下氣,溫中,去痰,除臟腑中風冷。』做成藥膳進奉,我們小時候染了風寒都會吃這個粥。你聽聽,『除肺臟中風冷』,是不是很對你的寒邪之症?」

韋訓聽了這一番話,心道自己多次去皇城轉悠,也曾去過弘文館、集賢殿等皇家藏書之地翻過,只是萬沒想到藥王的書放在殿中省尚食局,專門服務於天潢貴胄的日常飲食,根本沒有發揮懸壺濟世的作用,屬實是明珠暗投了。又想從這一個方子看,傳到民間也沒什麼用,羊肉與枸杞存錢還買得起,平民之家誰又吃得起胡椒?

韋訓嘆道:「你居然熟讀醫書,令人驚訝。」

寶珠睜著圓圓的杏眼道:「我沒有讀過啊,只是因為胡椒牽扯了一樁往年的口舌官司,我才記得的。」

她突然想起說了這半天話,外面沒有絲毫動靜,韋訓都不掩飾咳嗽,也不知道監視的人聽見沒有。寶珠站起來悄悄開門出去偵查,卻見走廊里兩個婢女東倒西歪,一個靠牆坐著,一個半趴在花架上,都睡得極沉。她走過去碰了碰她們的肩膀,竟然一動不動,身上看不見傷痕,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回到房間裡,寶珠問:「她們是怎麼了?」

韋訓仍在一臉痛苦地齧檗吞針,勉強咽下口中的,才望著她說:「封了昏睡穴,明天才醒。你若想走,我現在就可以帶你走了。」

寶珠一愣,想到他確實說過能背著人翻越城牆而去,登時怦然心動,立刻就想逃出牢籠奔赴自由。可思前慮後地想了一會兒,還是不能答應,她遺憾地說:「不行,案子沒破,就算能翻牆逃出城去,也坐實了罪名。去幽州這一路上順順利利還好,要是身份變成通緝犯人,那可比沒有戶籍更加寸步難行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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