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執火力士羅頭陀也到了,眼看沒有坐的地方,將錫杖插在院裡,伸手把門前兩個石鼓抱進屋裡當凳子。
拓跋三娘不滿地問:「死小鬼又有什麼事?這師門召集令只在師父死前用過一次,最近一個多月,倒反覆點燃過兩回,他當這是煙火表演?」
羅頭陀說:「我猜他把騎驢娘子弄丟了。」
那一夜巡城盛典,他親眼見到小姑娘在寶車頂上扮演觀音,韋訓陪伴左右。今日又見這室內的狀況,便有了七分把握。
許抱真露出厭煩的神情:「龐六丟了新娘發召集令,韋大走失了相好也要召集,難道我們成天無所事事,就等著誰丟了女人幫著跑腿嗎?」
室內一片狼藉,任誰都能看出發生過衝突,拓跋三娘望著室內東倒西歪的家具,以及散亂的箭矢,緩緩道:「這事倒有些奇妙,你們覺得中原哪個高手有能耐從青衫客手上奪人,還是說,他被一群高手圍攻了?」
邱任說:「騎驢娘子雖然弓馬嫻熟,卻沒練過拳腳功夫,任誰近身,一招便能拿下。大師兄曾說過有拐子試圖『接觀音』,這生意講究坑蒙拐騙,偷襲暗害,未必是硬碰硬從他手裡奪走的。」
羅頭陀說:「其實我白天遇見過大師兄,他如夢遊一般在街上晃蕩,手上沾血,眼神甚是奇怪,口中自言自語。我瞧他那副魔怔神氣,與師父當年犯病時像極了,便沒敢同他搭話。」
韋訓的狀態,竟然連無法無天的羅頭陀也不想招惹,眾人心中一凜,邱任大搖其頭,抱怨道:「幹嘛跟師父對比?真是晦氣。」
許抱真問:「發布召集令命我們在此聚集,那他現在人在何處?」
「召集令是我點的。」
廳外傳來一聲有氣無力的稚嫩嗓音,十三郎扶著門框,緩步從隔壁走了出來。
「大師兄吩咐,諸位師兄師姐聚齊之後,幫他在洛陽尋人。」
邱任問:「人是怎麼丟的?」
十三郎答道:「今早有人用計將大師兄誘出院子,接著跳進來兩個臉上蒙著黑帕的漢子,我武藝低微不敵,九娘就被擄走了。師兄回來後,也沒能追得上。」接著原原本本將他與韋訓今日的遭遇講述出來。
眾人聽聞這調虎離山、聲東擊西、金蟬脫殼的連環計,心下都覺得驚詫。敵人顯然熟悉韋訓的專長,不敢與他正面交鋒。但青衫客這等機警沉穩的老江湖,竟被耍得團團轉,這份智計可謂算無遺策,料敵如神。
拓跋三娘聽十三郎說一句話喘一口氣,聲氣斷斷續續,在燭火之下仔細瞧了他一眼,只見小孩兒臉色蠟黃,神情萎靡。
她問道:「你中氣怎麼如此弱?話都說不順。」說著伸手扣住十三郎脈門,將他扯到身邊來摸了摸脈。隨後臉色一沉,將他往邱任身邊輕輕推了一把,「老四瞧瞧。」
邱任慣常為人診治外傷,搭脈一切,便知十三郎心肺受過重創,當即扯開他衣襟,只見小沙彌胸口一塊瘀紫凹陷下去,連骨頭都打碎了,想來每次呼吸說話都是劇痛。
眾人臉色均是一變,心裡都明白若不是這孩子從小修煉「般若懺」心法,硬功稍有小成,這一擊必當場將他打得五內俱崩,氣絕身亡。
羅頭陀「嘿」了一聲,滿臉虬髯晃動,森然道:「對小孩兒下手挺狠啊。」
拓跋三娘指著一個空的石鼓,說:「你坐在龐六的位置上。」
十三郎尚未出師,師門聚會時本沒有座位,理應站著應答。如今得了寬宥,謝過各位師兄師姐,才小心落座。
邱任同是修行「般若懺」,以醫師口吻叮囑十三郎:「別偷懶,越是受了傷越要勤練功夫。般若懺不僅是金剛不壞的硬功,還能迅速修復受損之處,易經洗髓,脫胎換骨。」
許抱真和拓跋三娘心想,陳師古搶來的這門心法比本門的「玄炁先天功」進境慢許多,也顯得笨拙。但只要耐心練到一定境界,外功難破,受了傷又能迅速自愈,除非徹底將人斬首碎屍,否則總是留有後患。正是因為這門功夫如此難纏,大家才不願輕易跟老四老五動手。
十三郎將衣襟掩上,蓋住傷處,說:「我沒事。只求各位師兄師姐幫忙找人,洛陽這麼大,九娘下落不明,我和大師兄是大海撈針,無從下手。」
聽見老么出言懇求,眾人要麼望天,要麼看地,都不做聲。=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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