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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行簡聽後不禁悚然變色,沉吟良久後,他謹慎地道:「可李昱沒膽使用真正的黃獅子,至於甲冑,也只是用於表演樂舞的紙甲、藤甲,恐怕難以構成謀反的鐵證啊。」

寶珠提醒道:「主簿難道忘了宜陽王是怎麼失勢殞命的了?」

楊行簡回憶起塵封已久的血腥往事,心有餘悸地道:「是因私藏甲冑,犯下謀反之罪……」

寶珠陳述說:「你不清楚內情。當年宜陽王年邁體衰,不知因何緣由,在遠離皇陵的終南山下大興土木,精心為自己營造了一座陵墓,並專門定製了一批考究的陪葬品。」

她頓了頓,詳細描述說:「那是一批陶製的三彩甲冑。此事被他的屬官舉發,聖上震怒,下令徹查,一番勘查下來,發現他自造的陵墓存在逾制之舉。三尺,僅僅是地宮的寬度超出了規制三尺而已,便被視為僭越之罪,欺君罔上,大逆不道,那批陶甲便順理成章成了他謀反的證據。而後朝廷繼續深挖細究,將他過往所犯的大大小小、或輕或重的諸般錯誤逐一羅列,竟列出二三十條罪狀,最終落得個被貶為庶人賜死的結局。」

寶珠露出一抹冷笑:「一摔即潰,無人能上身的陶器,一旦具備了甲冑形狀,意義就與眾不同了。在皇帝看來,宜陽王暗中以陶甲為冥器,是心懷叵測,圖謀不軌,打算死後在陰間與他爭奪皇位,等同謀反。」

她沉默了片刻,臉上泛起一絲自嘲的苦笑:「宜陽王死後多年,一個生前備受恩寵的公主被活埋在他當年空置的陵墓中,不知她又是因為什麼引來了君父的猜忌?」

這句疑問飽含無盡淒涼,室內一片死寂,所有人被這沉重的話題壓得默然不語。

片刻後,她恢復冷靜,開始一條條詳細指點楊行簡如何書寫舉劾信,聲音雖輕,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你便按照《律疏》記載的十惡之罪羅列吧,儘管誇大。只要上面追根究底地調查下去,這世上沒有人能做到毫無任何把柄。只要引來君王猜忌,那麼無論是陶甲、紙甲還是藤甲,都是私藏甲冑。紅獅子、藍獅子、彩獅子,都是私自舞黃獅子,皆可成為謀逆的鐵證。」

楊行簡感到喘不過氣。他突然想起一件長久以來無人敢於提及的殘酷事實:自本朝開國以來,最擅長對李姓皇室展開屠戮與清洗的人,恰恰是同樣身為李武血脈的同族。那幾乎是她們刻在血脈之中、與生俱來的本能,只是在等待著一個合適的契機,使其徹底爆發覺醒。

他下意識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提出最後一點質疑:「公主,舉劾必須以實名遞交,不得匿名告發。倘若我以韶王府執事的身份彈劾李昱,豈不是會將主上牽扯進這趟渾水嗎?」

寶珠從容沉著地道:「主簿無須擔憂,你只需擬定草稿,至於由誰來實名舉劾,我心中早已有合適人選。」

她想起自己被迫拖著腳鐐,和米摩延一起在台上跳雙人柘枝舞。台下一道道令人嫌惡的目光,猶如千萬根鋼針刺在她的身上。屈辱,恐懼,怒火,一寸寸吞噬她的皮膚,比剝落蛻皮的曬傷更痛苦百倍千倍。

寶珠摸到枕邊的一縷金髮,其主人婆娑曼妙的舞步已不在人間。她緊緊握住掌中的遺贈,冷漠地說:

「羅織構陷、清除異己、分化離間、斬草除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些才是屬於我們這種人的『舞蹈』。現在,輪到他們按照我的規矩狂舞了。」

作者有話說:

購買甲冑當陪葬品,被告發後逼認為謀反,靈感來源於權臣周亞夫

第195章

光線忽明忽暗,燭花「啪」得一聲爆開,河南府尹竇敬跪在地上,身體隨之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秋天的最後一批蟬徹底死透了,屍體凌亂地落了一地,在這間幽暗密室之中,死一般的寂靜籠罩著一切,連一絲蟲鳴也聽不到。窗戶上糊著厚紙,竇敬無法分辨此刻是白天或是黑夜,也分不清這究竟是一場噩夢,還是殘酷現實。

這一日晚間,他如往常般在侍妾服侍下更衣洗漱,上床安歇。岐王遇刺這樁驚天大案令他心力交瘁,這兩日一直為失眠困擾,今夜卻不知為何,剛一躺下就陷入了沉睡。可當他一覺醒來,卻驚愕地發現已不在自家府邸之中,而是莫名其妙被囚禁在這間陌生密室里。

他多年為官,飽經世故,本不會因一個怪夢而失態,然而目光觸及主座上的那名女子時,卻瞬間被嚇破了膽。

帷幕之後,隱隱約約籠罩著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早已於今年五月死去的萬壽公主面無表情端坐在紗簾後,沉默地凝視著他。=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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