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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剛才所見那些偽裝成平民的突襲武士,皆是李元瑛身邊眼熟的侍衛。寶珠看向於夫人與袁少伯,疑惑地問:「你們是阿兄最得力的心腹,為何會扔下他來成德?」

於袁二人對視一眼,袁少伯開口道:「大王派去迎接公主的人一直找不到您的行蹤。楊主簿的求救信先抵達幽州,信中說您在洛陽遭匪徒所擄,下落不明。大王焦心如焚,派我們一行趕赴洛陽營救。」

寶珠愣了片刻,方明白過來,這一路關卡重重,除非有官驛快馬專送,寄一封信往往耗時數月,未必比她們趕路快多少。

「你們途徑成德往南走,又是如何得知我被關在封龍寺?」

袁少伯解釋說:「我們離開幽州,霍七郎留在大王身邊守護。臨行前,她提醒我們路上如果見到銀色的焰火,務必過去查看,那是她師門召集人手的信號,說不定是青衫客在找幫手。」

原來是她。

此地距離洛陽千里之遙,又有太行山脈橫亘其間,殘陽院那群人絕無可能瞧見。上一次的召集令,唯獨缺了綺羅郎君。這一次,她以另一種方式趕到了。

「所以十三郎……那個小沙彌倖存了。」

於夫人握著她的手,溫言道:「還有另一個人倖存。」

韶王派出麾下最得力的幹將去營救妹妹。因途中要穿越敵境,五十名精銳扮做藥材商隊,帶著幾車黃芪、柴胡、高麗參上路。陰差陽錯,雙方在成德匯合。

屠滅封龍寺獄後,他們將糧草物資洗劫一空,偽裝成山賊土匪劫獄的現場。而後帶著願意投奔的囚徒,迅速轉移陣地,駐紮在石邑鄉下一所廢棄道觀之中。

在一張舊榻上,寶珠見到了昏迷中的楊行簡,以及在旁照料他的十三郎。

於夫人解釋道:「知敬畏寒,又好面子,為了保暖,他在幞頭內纏著厚厚一層白綾。刀劈下去時,沒能一擊致命,尚存一息。我們望見焰火趕到現場,見小沙彌守著他,才間接得知您的去向,一路追蹤到封龍山。」

寶珠看向十三郎,他脫了僧袍,身上纏著繃帶,看起來並無大礙。

「我被馬踩了幾腳,只斷了條肋骨。」

十三郎當時遭馬群踐踏,騎兵哪能想到小小孩童竟能扛得住鐵蹄,搜身後隨意拋屍田野。十三郎屏息裝死,親眼目睹師兄被床子弩貫穿,料想他已遇難,如今見到屍首,仍悲痛難抑。

寶珠將韋訓抱到於夫人為她安置的房間,放在自己床上。

十三郎將撿到的玉梳還給她,當時這首飾跌落塵埃,摔掉了一角。他問:「咱們的行李都搶回來了嗎?」

面前擺著師兄弟血肉模糊的遺體,他居然詢問無關緊要的行李,寶珠大惑不解,反問:「什麼意思?」

十三郎一臉認真地說:「設床,沐浴,易服,這是葬禮的步驟。得趕緊給他擦身,換上乾淨衣裳,不然人硬了穿不上壽衣。」

寶珠張了張嘴,一時說不出話。半晌後,她嗓音變聲,帶著哭腔質問道:「你憑什麼能那麼冷靜?!」

十三郎輕聲道:「我原本就是師兄的送終和尚。他的病到了末期寸步難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快送他最後一程,是我的責任。」

他頓了頓,低下頭補充:「這些年他帶著我,就是盼著有個可靠的人,最後給他補刀。」

寶珠呆立當場。

還能怎樣?又能如何?他連身後事都安排好了,總不能任由超軼絕塵的青衫客以這副悽慘形象入土。她是驕矜愛美的人,他也想要個體面的終結。寶珠奔了出去,咬著牙,命人收攏散亂的行李,從裡面翻找韋訓的衣物。

或許因師門傳承,十三郎對喪葬流程十分精通。他索要了白布、紙錢、棺木等物,手腳麻利為韋訓擦淨血跡,梳頭綰髮,趁屍僵之前換上乾淨衣物,用白麻布層層裹好。而後雙手合十,念念有詞,為他誦經超度亡靈。

寶珠問:「你念的什麼經?」

十三郎答道:「《地藏經》,望師兄來世投個好胎,家境富裕,無病無災。」

寶珠嘴角扯出冷笑,自嘲道:「他投胎的本事還能強過我?生在帝王家,盛貴至極,榮寵無雙,最後落得什麼下場。」

十三郎無言以對。只對著遺體小聲叮囑了一句:「師兄,若有來生,寧為太平狸,莫作亂世人。」

隨後,他在韋訓口中放了一枚金質通寶,當作飯含。又拔出魚腸劍置於他身邊,以煞氣護體,以免蒼蠅蟲蟻破壞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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