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季明敘不在。
一旁的暗衛小聲道:「自上次您二人見過後,世子就沒怎麼回過侯府,都宿在醉春樓了。」
僅有回侯府的時日都是為了照看老侯爺。
阿命盯著天上的月亮,想起兩人這次竟是足有二十多日不曾說話。
阿命默默轉身,一言不發地往醉春樓趕。
第17章
秋夜天涼,阿命見屋裡燈還點著,踩住馬廄欄杆,幾下動作就從窗子攀進房間。
季明敘聽到動靜,看著她從窗戶翻進來。
屋內燈火通明,阿命徑直坐在他對面,問他:「太子之死可有線索了?」
季明敘盯了她半晌,「來這兒就問這個?」
兩人都疑心太子之死,但並未交談過。
阿命彈開一個酒瓶的塞子,迎著他的目光一口氣幹完。
隨後才道:「太子之死絕不是慶願,若真是她局勢不會如此簡單,以她的手段,定會偽造現場作出他殺的動機,將皇帝的目光轉移到其他人身上,退一萬步講,殺太子於她無益,若真想動手,不會是這個節骨眼。」
季明敘思索道:「刑部診斷太子乃房事過度,身體虧空而死,依我之見,這倒是半真半假。」
「我在現場發現了合。歡散。」
阿命斟酌著,沒有將自己從吳音柔殿中獲得兩封信的事情告知於他。
季明敘:「我也發現合歡散的蹤跡,若不是慶願動手,就證明宮中其他人也有合。歡散。」
兩人對視一眼,沒有再說下去。
阿命這才道:「皇帝今日下旨,我明日就帶著馬國安與溫奉和去九江查案。」
男人「嗯」了一聲,滿上杯中酒:「九江省山高路遠,氣候濕熱,你一路慢行,左右皇帝如今焦心京城事務,行賄案倒是不似前日那般急迫。」
說完,屋中一靜。
季明敘盯著屏風上女人的影子,指尖從容地行進著方才因她到來而打斷的棋路。
她隨意從棋盤上摸過一枚白子揉捻在指尖,亂了他的棋盤。
季明敘乾脆將手中的黑子扔回棋簍,「幹什麼?」
阿命顧左右言其他:「怎不回侯府住了?」
季明敘:「老爺子身體康健,我回去做什麼。」
阿命:「最近皇帝沒找你麼?」
季明敘:「太子死後,他精力大不如前,一心捉住慶願的把柄,只顧著召見你,沒我什麼事兒。」
話到此處,竟是無聲勝有聲。
知她有談和之心,季明敘也不欲拂她的臉面,將手腕上的黑檀木珠串摘下來,扔到她面前:「壓壓你的戾氣。」
阿命盯了他片
刻,「怎麼又給我東西?」
季明敘淡淡道:「不給你也沒人可給了。」
阿命抿緊唇,下意識避開他落在自己面上的視線。
見她起身要走,男人也緩緩起身,看著她的背影說道:「希望你這一路順遂,阿命。」
阿命輕輕「嗯」了一聲,便徹底消失在黑夜中。
而季明敘,則在屋內的燭火中嘗到一股名為酸澀的滋味兒,他淡淡看向滿天星子圍堆的那輪彎月,想起第一次見到阿命時,她眼中的野心和欲。望也如今日般濃墨重彩。
要走的人留不住。
季明敘起身盯著她離去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
。
阿命第二日便出發了,速度快得驚人。
在她走後不久,皇帝便將宣王提溜到戶部去任職,命他體察民情,知民學業,而朝堂中關於朱林皓失蹤一事也逐漸落下帷幕,因為找不到就是找不到,刑部和錦衣衛都無能為力,更何況百無一用是書生的眾朝臣。
自京城至九江省山高路遠,最快往返需四十日,然二十天的路程被阿命十天時間趕完。
九月初,秋日的影子還未遍及撫州府,當地炎熱,多雨,前日還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現下路上有些許的泥濘。
跟隨她的兩個副手抵達撫州府時,面如菜色,神魂顛倒,坐在馬背上只虛虛吊著口氣。
「大......大人——」
「砰」一聲,似是有巨物倒地。
馬蹄不安地踏在路面上,轉動著馬頭去看那倒在地上的黑衣官員。
這暈過去的官員名叫馬國安,年輕人,原是鎮撫使李維安的手下,此番李維安忙於京城事務,皇帝特點了馬國安跟隨。
行人們甫一看去,以為這人是中暑熱了。
田超傑見狀,面色難堪道:「大人,這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