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無眼,緣何葬送他全家性命!
孟耀年費力地從地上起身,他雙腿此前已被孟泰等人處以極刑,獄中潮濕,無人為他醫治,怕是此後要落下殘。疾。
「孟泰和范駢玉,他們都和范享貴有交易,我們礦監司當初正是察覺這一點才被孟泰等人污衊進了牢獄。」
孟耀年知道丁紳將范享貴的所有物證都銷毀,補充道:「丁紳對九江局勢並不清楚,當時觀他焦急的模樣,像是聽命於什麼人,因此他只在九江略略勘察不到一個月,便回了京都。」
「大人若是想要得到什麼線索,不如再去和范享貴交涉一番。」
丁紳當初將所有關於范享貴的證據銷毀得一乾二淨,如今丁紳一死,范享貴的許多行賄細節更是對不上,從李嘯林處查獲的信息實在有限,不足以支撐阿命等人徹查行賄案。
她命人去叫田超傑和馬國安,將孟耀年等人的翻供證詞記錄在冊。
不一會兒,李有才將田和馬領過來,低聲附耳道:「大人,方才按察使那邊派人來打探過消息。」
阿命聞言,不禁凝眉思索:「派的什麼人?」
「瞧著像是經歷司那邊的小吏。」
此言一出,包括阿命在內的六人面面相覷。
剛剛趕到的田超傑和馬國安聞言詫異:「為何要派經歷司那邊的小吏過來查看?孟泰這是病急亂投醫?」
阿命只想到一種可能性,她轉頭看向李有才:「我若是現下將文太原三人無罪釋放,可符合大魏律例?」
鐵牢之內的李菁聞言面色一變:「會不會是......」
「他想滅口,派了個背鍋的小吏。」
田超傑沉聲道。
滅誰的口,已經毋庸置疑。
李有才皺緊眉頭道:「大人,文太原等人現下還是戴罪之身,雖有翻供的證詞,但還沒過地方按察使司的流程,若您強行將三人釋放,即便有皇上的懿旨,也會引來地方按察使司的責問。」
田超傑冷笑一聲:「我們可是京城派出的在外行走,它區區一個地方按察使司,憑何責問我等?」
馬國安猶疑:「可是......大魏司法,講求的便是公正明理,先帝在時便提及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便是陛下的懿旨,在地方案件的干預上也受限於大魏律例。」
孟耀年離眾人遠些,聲音虛虛傳來:「還有一個辦法。」
阿命瞥他一眼:「什麼辦法?」
「下官府上還有一老翁,名喚柴桂,下官於他有救命之恩,他是下官府上伺候二十年的老僕......」
「你想讓他狀告地方按察使司?」
阿命徑直打斷,淡淡問。
田超傑讚嘆:「大人所想妙極,一旦老翁以孟大人僕從身份狀告按察使司,那孟大人幾位就變成受害方,依照大魏律例,自然要將三人暫時保釋出獄。」
此律例只適用於特案官員,只要知會過京城,就能順利將三人救下。
但李有才雙眼微睜,下意識道:「不可,絕對不可!」
「有何不可?」
眾人齊齊看向李有才。
李有才一抬手,抹掉額上滲出的冷汗:「若真是狀告九江按察使司,我們就站到了全部九江官員的對立面,這與自尋死路有何不同?」
「更何況,大人,那孟泰今日想滅口,那什麼手段他用不出來?只怕今夜等您幾位走了,他就將那些殺人的
毒藥放在飯食中,手段若是厲害些,尋刺客刺殺也保不准,等柴老翁將按察使司狀告到府衙,黃花菜都涼了。」
李有才的話不無道理。
阿命手下摩挲著繡春刀,視線落在地面的雜草上,若有所思:「怕什麼,今夜將人劫走,明日就讓老翁狀告按察使司。左右老翁狀告府衙,這幾個官員失蹤與否都無關緊要,關鍵時刻再讓他們現身即可。」
李有才張大嘴巴:「啊?」
「今夜你負責暈倒便是。」
他立在原地,風中凌亂片刻:
「大......大人威武。」
田超傑和馬國安也一臉欽佩地看向阿命:「大人威武!」
唯獨鐵牢內的三人一臉懵懂,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阿命是什麼意思。
李有才同手同腳目送阿命三人離去,他一拍後腦勺,喃喃自語:「完球了,完球了......還考科舉,這要是被發現了,我考個雞毛了......」
心下有所動搖時,忽地想起阿命上次送給他的錢袋。
那裡面裝的不是銀兩,是足足一袋子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