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碩每次看著阿命遠去的背影,都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
。
京城,季明敘翻開那封密信。
傳信人是劉掌柜。
九江的暗樁剛發展不過兩年,人手勉強算是充裕。
阿命借走五個人,數目不多。
一名侍女,四名暗衛。
她借侍女做什麼?受傷了?那個叫娜木的僕從沒跟著她?
季明敘眉頭不自覺皺了皺。
第24章
「......月大人實乃性情中人,賜給小的十兩黃金......此前聽您命令,已調查過月大人身邊人手,只有三人來回出入,其他不知所蹤......」
劉掌柜信中內容密密麻麻,有最近從九江處獲得的消息。
行賄案的發展已經在很大程度上超出他的預期。
李嘯林和鄒宇,孟泰和蘇思年,范駢玉和范享貴,還有九江的當地官員,樁樁件件織連交錯形成一張巨大的蛛網,毫無疑問,這張蛛網下還掩藏著許多驚心動魄的暗詭。
季明敘不知道她借人做什麼,凝視著那封信有半晌,大掌向小几一探薅個酒瓶,隨意喚:「寂安。」
「世子,在。」
「進屋研墨。」
「是。」
主僕的影子被燭火拉得斜長,季明敘有些憊懶地癱在藤椅上,手下字體狂狷,提腕點墨,片刻功夫兩頁信紙寫完。
他仰頭靠在藤椅上,聲音困頓:「發派九江,直接交給阿命。」
寂安方想轉身出門,腳下就頓住,又躬身道:「世子,福掌印說月大人府上的那位老僕,最近在調查皇后。」
季明敘眸子一眯:「皇后?」
打從知道阿命殺了吳音柔後,季明敘總覺得宮裡有什麼被自己漏下了。
「阿命查,我們也查。」
寂安有些遲疑:「會不會太過盲從了?」
季明敘從地上撿起散亂的酒瓶,一股腦塞到他懷裡:「盲從?我們目的單純,盲從又如何?」
他可不想真的知道什麼。
他只想知道阿命要幹什麼。有時候合作夥伴太狡猾不是什麼好事,更何況他對這位素有不清不楚的情愫。有時候那些念頭在腦袋裡橫衝直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蠢事。
人一旦生出感情,理性就像廢墟一樣軟弱可欺。
寂安看著季明敘重新躺回榻上,便吹滅燭燈,懷裡抱著那一堆酒瓶出門,冬日的夜很是寒涼,饒是在酒樓內部,屋內外也有著截然不同的溫度。
他感受著樓道里穿過的冷風,心想自家世子
真是喝酒喝得神智都不清醒了。
以世子如今所處的境地,幹什麼都是非黑即白,何來單純一說?
月阿命做什麼都瞞著自家世子,借個人卻連去向都不告知。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月阿命不信任他們。
思及此,寂安眉頭皺得更緊,但下樓梯走到大廳時,他就又恢復成那副淡然的表情,順手將酒瓶放到大廳掌柜那處。
掌柜的嘖嘖稱奇:「世子好酒量啊,一天喝下這麼多。」
寂安故作苦笑:「哎呀,但凡平日做事情能有這種功力......」
掌柜咳嗽兩聲,只當沒聽見。
季明敘是京城裡為數不多有家不回在外飄著的浪。盪子,他們酒樓對這種只管吃喝不會耍瘋的客人歡迎之至,至於人家的私事,跟他們半毛錢關係沒有。
跟貴人結交,就一個道理,別嘴碎。
因著還未到夜深之時,大廳內依舊人進人出,嘀咕聲從四方角落裡先後傳出。
「聽說九江都翻天了,嗐,你們是不知道,我前幾日有個從九江回來的婆姨,說那老頭兒把整個九江的按察使司給狀告府衙了!」
「這可是新鮮出爐的消息,這熱鬧也就是咱們運氣好才能趕上。」
「哈哈哈哈哈!」
討論聲由低轉高,瞬時嗡嗡成片,像一陣風似地吹向四周。
掌柜沒忍住:「這九江倒還真是翻天了,聽說還失蹤幾個官員呢。」
寂安皮笑肉不笑:「九江的事情同京城也扯不上什麼干係,還是過好自己的日子要緊。」
掌柜的見狀不再吱聲,開口將話題繞到別處。
「聽說過段時日城郊有冬獵,想必到時候又要熱鬧一番......不過今年冬天冷,這剛下雪沒多久,就聽說凍死好些人了......唉,百姓苦啊......」
寂安皺眉:「朝廷的救濟有半年都未曾下放,濟慈堂的民眾日子怕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