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吱吱呀呀,掩蓋住那些或狂妄或怯懦的思緒,也掩蓋住沉默之沉默。
車子一輛一輛浩浩蕩蕩駛入了浮泉郡,家主們一個接一個下來,預備著去見那位溫文爾雅,出身高貴的刺史。被他握著手致歉,安撫,用早就準備好的客套話和他打兩圈太極,或者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訴自己的兒子是多麼優秀,多麼孝順,要他一定要嚴懲真兇。
但他們沒有看到他。
裴紀堂壓根沒有出現在宴會現場,坐在上首的只有一個人。
那盞雁燈在她面前燃燒,仿佛是供奉著神像的燈燭,她身上那身赤色的衣袍像是血像是火一樣流動,火光照在上面就映出了金色的花紋,那花紋閃爍著,浮動著,構成在紅地上奔馳飛舞的異獸。她也像是一隻異獸化成人形,那雙金色的眼睛望過火焰,一眨不眨地盯著門。
從那扇門裡走進來的所有人都要接受這雙眼睛的凝視,它挑剔地注視著他們,不像在看身份,不像在看衣著。
就像是一隻野獸在揣度哪一個比較好吃。
太窒息了,讓人想拔腿就跑。
拔腿就跑是不可能了,只能進來,硬著頭皮打過招呼坐下,一邊坐一邊看有沒有那位刺史的影子。
沒有,但有另一個不太像人的。
萇濯就在她身邊,像是一尊太陰君神像,那雙微藍的眼睛無喜無怒地垂著,只有在有人進來時才抬起來,矜持地與對方回禮。他身邊的大將軍一動不動,十分失禮,但沒人對此提出質疑。現在強硬的那一批已經開始滑向軟弱了,軟弱的那一批已經有點想要滑跪了,誰都不想被這隻赤色皮毛的異獸咬斷了喉嚨囫圇吞腦殼下去。
還好,還好,她身邊有那樣一位矜持守禮,行止得當的郎君。
如果他們不認識這位郎君,可能還未必把他放在眼裡,但那雙藍色的眼睛,那張即使有了疤痕也貌美得驚人的面孔早就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他們再動一動腦子,就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他是萇太史令的兒子萇濯,那位太史令的名聲遠大於他的官職,所以他被處死的消息也引發了一次小的震動。誰也不知道他兒子哪去了,有些模模糊糊的傳聞說這位郎君沒有死去,他近乎於奇蹟一樣逃走了。
今日所看果然如此,他就站在這位將軍身邊,確確鑿鑿是一個活人。=quothrgt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