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灑了, 要喝的話,得自己去伙房盛了。」
「鴉鴉……!」
才從被撞破的驚愕中回過神來,裴紀堂下意識要伸手去拉門後的少女, 嬴鴉鴉沒有閃開, 也沒有甩脫她, 她扭過頭來, 有點奇怪地看著裴紀堂。
「嗯?」
那雙黑漆的眼睛裡沒有惱怒也沒有悲傷, 有的只是一點無所適從的尷尬。
清凌凌的眸光照著裴紀堂的臉,卻像是築出一道銅牆鐵壁般生生擋住他的手。
也望得裴紀堂一悸。
如果有半分情思半分留意,都絕不會是這樣坦然而無喜怒的注視, 她就站在這裡,不逃走也不怒斥, 平和得仿佛只是撞破了一件無傷大雅的小事。
他伸手做什麼呢?剛剛還拿此身起誓, 如果是言出本心,何必要再做解釋的姿態?
如果只是說一句「不是嫌棄」,她的神色又哪裡像是在乎?伸出的指尖顫動著, 最終無可奈何地垂落下去。
那隻黑羽的鳥兒就從他的指尖倏忽一閃,隱沒在門後了。
一片黑色的鳥羽落下, 擦過女人的眉心。
無宜抬頭瞥了一眼羽毛的來處, 那是只在天空中盤旋的寒鴉,但體型稍微比一般同類大了些。
這樣抬眼之間, 數道銀光直上天空,這隻大鳥叫也沒叫一聲,直直地跌到了地上。
咔嚓。那不是血肉墜地的聲音,而更像是木頭或者鐵的聲響。
無宜抬手制止了身後投出飛鏢的無家人上前查看,她慢慢靠上前去,一手壓住這隻寒鴉的翅膀,另一隻手飛快地向外一撥一轉。
咯吱,好像什麼軸承被啟動,整隻烏鴉從腹部向外綻開。
沒有血,沒有骨頭和內臟,鳥兒的羽毛根根脫落,一枚竹筒從它的胸腔升起。
這是一枚鳥形的信筒,依靠著皮質的細繩和齒輪轉動來模擬鳥類飛行。只有熟悉機巧的人才能看出它的破綻並拆開它。
無宜取出信筒抖了兩下,嗅一嗅邊緣之後屏息打開。
裡面沒有她防備的毒粉,只有一小條紙條。她在掌心中展開紙條,嘆了口氣,搓碎扔在地上。
「無者,」跟在她身後的無家人雖然心急,但誰也沒敢違背她的意思往上湊,「此物是?」
「是無家玩木頭的那些人做的游鳥,」無宜搖搖頭,「他留了信,說今晚等我前往。」
「這……」「這豈不是已經暴露於敵?」
無宜搖搖頭,看著眼前漸漸沉下去的暮色.
「不是。我們一路遇險,不如說就是他在請我們過去。」
與青城一樣,峋陽王的境內也存在著數個防禦並不出眾,但作為運糧關鍵節點的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