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一般戰爭邏輯來說,他已經被逼退到王城附近,再守沒有任何意義,為今之計只能希求絕地反擊,把戰線重新推到虓原附近。
但,神奇的是,他就是不動。
海石花那邊回來了一個無家人,替她帶信和匯報前線狀況。
稷褐行政體系東缺一塊西缺一塊,新郡守被斬首後文官發生了一次小型的逃亡,現在是海石花手底下的文吏和無家人在頂著。
海石花問下一步怎麼打算,到底是進是守還是退。
贏寒山想了想,把林孖撥了過去。
稷褐既然已經拿到手裡了,肯定不能退,峋陽王隨時可能發動反攻,這座城作為最前線還得加強兵力,林孖在她身邊快閒出刻板行為了,不如給海石花發過去。
贏寒山又問了那個無家人兩句望遠鏡的事情,進展和她所想大差不差。
無家人已經改出了幾種望遠鏡的制式,每種的應用場景都不同。但是在凹透鏡和凸透鏡這東西上面他們遇到了瓶頸古代機關術不常帶玻璃玩,這不在他們術業專攻的範圍內。
也不要緊,橫豎接下來的戰鬥不太用得著這個,還有時間。
想起峋陽王這十數日的裝死,她額外多問了一句:「王城那邊有異動嗎?如果峋陽王預備整兵出擊,我這裡要再做打算。」
那個無家人搖搖頭,說峋陽王那裡似乎鬧起來了什麼疫病,兼以西北方草原有部落侵擾,最近很有些焦頭爛額。
「鬧疫?」北方草原可以先放一放,反正是她完全不熟悉也一時半會不會接觸到的領域,但鬧疫就比較嚴重了,畢竟疫病不管紅藍雙方,對面會得,自己這邊的人也會得,「無者能詳細說說嗎?」
「不敢受無者名,」那位看著有些像個遊俠的無家人客氣了一句,「大致是數日前,峋陽王城周遭城池突有惡疾斃命者,大多數是峋陽王所豢養,散布在各地開壇立說的異人。起先有傳言是不知何人暗中刺殺,但斃命的速度如此快,散布如此劇烈,倒像是惡疾了。」
什麼惡疾只傳染牛鬼蛇神的?
「大致是幾日前?」贏寒山問。
「正是我啟程前,想來大致有十日。」
這是個微妙的時間,不知怎麼的,贏寒山突然想起了萇濯,他差不多也就是在十幾天前消失的。
「是何疫病,有詳細些的消息嗎?」
那個無家人搖頭:「不是尋常瘟疫,能打探到的消息不多。但有拖屍焚屍的人從王城那裡逃來,倒是帶回一些消息。他們說患了惡疾的人要麼全身乾枯,皮上儘是仿佛細刀劃出的痕跡,要麼全身血肉不全,可見白骨。」
說到這裡,他也停了一下。在常識里沒有任何惡疾能把屍身變成這副樣子,或許眼前這位女將軍也會覺得荒誕不經吧。這麼想著,這個無家人下意識瞥了一眼嬴寒山的臉,出乎意料,他在那張臉上瞥到了意料之外的神情。
「細刀劃出的痕跡……」她閉上眼睛,發出嘆氣一樣的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