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領會到他的意思,停下腳步,等其他人走遠。
「寒山來淡河已經五年了。」裴紀堂沒有單刀直入,他袖著手,溫和地說。
「哦哦,老闆你是想說雖然淡河這件事對我打擊挺大但是還是不要熱血上頭比較好?」嬴寒山直接截斷了他的話。
「……五年來說話總是讓人噎住這個特點沒有一點改變。」裴紀堂哽了一下,居然笑起來。
「我就是覺得咱倆不用那麼客氣。」嬴寒山摸了摸鼻子,「你這樣說話我總有種你一會又要自稱裴某的錯覺。」
她的語氣比剛剛開會時溫和了些,嬴寒山又拉開門,和裴紀堂一起折回屋裡。
「剛剛我的計劃有什麼錯嗎?」她問,裴紀堂搖頭。誰也沒法準備到十成再出戰,嬴寒山剛剛的計劃沒什麼問題,但是最後那句賭氣一樣的拿頭打,還是讓裴紀堂有些躊躇。
她和他是淡河並行的領導者,一個人熱血上頭一個人就必須非常冷靜。即使他閉上眼睛想到淡河的慘狀,恨不能對第五煜開弓,現在也不得不壓下心緒勸一句。
「拿頭打,到底是怎麼打?」
「我叫人給林孖送信了,」嬴寒山沒頭沒腦地回答,「我讓他注意一下來襲擾的人的動向,反正他最近應該又閒又火氣大,應該很樂意出戰。」
「白鱗軍向來擅長詭道,綁票打悶棍讓趙一石那群人做為難,讓林孖做剛好。他在我們出兵前多伏擊幾次,總能抓到活口。」
這麼說著,嬴寒山輕輕用指關節戳了戳自己的太陽穴:「所謂拿頭打,就是『如果還想要這個頭,就得老實交代情報幫我們打』。」
「放心吧,老闆,我是憤怒。但我永遠記得,我肩膀上擔著多少人的生死。」
……
空氣中瀰漫著油脂燃燒的氣味。
放了一冬的燈油燒起來帶著點輕微的油哈味,但屋裡的年輕人們誰也沒在意這種小細節。
他們一聲不吭地圍坐在桌邊,只有在主家婆婆端粥上來的時候,為首的那個年輕人才會笑著點一點頭。
開春後各家各戶有丁壯的都開始翻地播種,沒有丁壯的人家忙不過來便招募些流民閒漢幫把手。
這一戶的老婦人姓胡,寡居多年,唯一的獨生子在沉州軍里。
春雨後胡婆婆的腿就一陣一陣地發痛,最痛時甚至不能行走,好在兒子在軍中的將領寬仁,戰後發下的賞賜也豐厚,時不時就能收到兒子寄回來的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