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沒有資格詢問這樣的問題,對王來說,這話實在是太蠢了。
她可以給他很多解釋,告訴他靖是怎樣寧死也不肯低頭的人,告訴他一個國家不能陷於分裂,告訴他這一仗遲早會發生,告訴他鬥爭或許有時與首領的意志無關。
但她也沒法告訴他任何事,因為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最重要的理由就是那頂冠冕是血腥的,即使為了一個聖人的目標,接過它時手上也要沾滿鮮血。
他好像也不用她解釋了。
劍光像是雪一樣白,黎鳴鋏在眨眼睛抽出了佩劍,天下識如有靈般跳出劍鞘,嬴寒山揮劍擋下這一擊。
那把襲來的劍如竹枝一樣在王劍面前折斷了,黎鳴鋏卻並沒有躲閃,他鬆開斷劍猝然握住天下識,把它向下壓了一瞬。
就在這一瞬里,他把她手裡的劍送進了自己胸口。
天下識是無家劍中最上的一把,比淬鐵劍更銳利,它破開鐵甲的縫隙時幾乎沒有發出聲音,從他的後背穿出時也只帶出了一道血線。黎鳴鋏緊攥著劍的手沒有鬆開,他盯著那雙金色的眼睛,有那麼幾秒鐘一動不動,然後慢慢失去力氣。
在他倒下去之前嬴寒山就接住他,她半跪下來,跪下來,懷抱里少年的呼吸已經開始弱下去。他不再流淚了,表情恢復了迷茫,沾著血的嘴唇翕動著,聲音被血湧出來的呼嚕聲蓋下去。
「你都……」他輕聲說,「沒親口……告訴一次……你的名字……」
「想告去……泰山……都不知道……咳……該怎麼說……」
暮日沉下去了,黑暗替代了紅與紫的交接,嬴寒山低下頭,把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
嬴寒山,她說,我叫這個。
「回來吧,找我報仇吧。」
第341章 戰事已終
魚其微有點惱, 但是她不說。
她是絕對不會扭過頭拽著恩師的袖子哭哭啼啼說他們欺負中層骨幹什麼事棘手什麼事往她身上扔的。
至少在表情上,她穩得很。
跟在身邊的女官羨慕地看著魚其微的臉,偏過頭去悄悄碰碰眼神。
這是多麼儀容端莊而秀美的一張臉呀, 眉眼間總有種從容而清貴的神采, 看向人的眼神也是盈盈含笑的。
若是魚主事她不是一位娘子, 而是一位郎君, 她們是很願意上去與她談談生平瑣事,問問年歲籍貫的。